坐上出租車，林唯月坐在后座一頭，扭頭看著窗外。

陳江白和隔著一個位置，低頭看著手機。

司機師傅瞥著前視鏡，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小吵架了？”

“小伙子，不是我說，朋友還是得哄的，要是真分手了，哭都沒用。”

“……”

林唯月已經將腦袋探回來，試圖解釋：“我們不是……”

還沒說完，陳江白先一步截斷：“您說得是，我待會兒就哄，就怕朋友不給我機會。”

話落，他還不著痕跡地瞧了一眼生。

“……”

林唯月不說話了，繼續看窗外。

司機師傅似乎很有經驗：“這孩都很好哄的，說句話，買束花，人姑娘大概就氣消了。”

陳江白應下，又扯開話題聊點別的。

司機師傅也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話不斷，陳江白也會搭腔，林唯月則是保持著向窗外的姿勢，毫不被他們影響。

十幾分鐘以后，中心廣場到了。

司機師傅還不忘囑咐一句：“小伙子趁熱打鐵，趕哄朋友。”

“知道。”陳江白跟師傅道謝，才推開車門下車。

林唯月早在停車后，就先一步下車，沒聽到兩人的談話。

中心廣場今晚格外擁，大抵是知道有煙花秀，大家都想來為即將到來的除夕夜慶祝。

陳江白跟在邊，兩人之間隔著點朋友距離。

忽然，一個人從中間走過，生生將兩人拆開，林唯月不經意還絆了一下，沒有摔倒。

陳江白反應過來，立即走到邊，沒有猶豫牽起的手：“牽著安全。”

林唯月低頭看著兩人握的手，輕聲說一句好。

走過人多的廣場中心，兩人的手依舊握著，誰也沒有放開的意思。

陳江白主挑起話題：“煙花秀有兩場，十點一場，零點一場。”

“你想看哪場？”

林唯月問：“現在幾點了？”

陳江白拿手機看時間：“九點半。”

“我們看完十點那場就回去，好不好？”

“行。”

兩人繼續往前走，找到個人的地方，可能因為這邊的路燈是壞的，所以很有人到這邊。

陳江白牽著，和在一張座椅上坐下，報時：“還有二十分鐘。”

林唯月掙了掙握著的手，側著頭跟他說：“熱，都出汗了。”

他松開手，勾一笑：“怎麼不早說？”

牽手明明是兩個人都有覺的事，當然先為主：“我以為你知道？”

陳江白著前面昏暗的道路，沒有說話。

他當然知道，只是不想松開罷了。

話題結束，他想到什麼，倏地站起：“在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可是……”煙花秀很快就開始了。

林唯月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男生已經跑遠，速度很快，晚風鼓起他的衛，肆意瀟灑。

盯著他的背影，恍然想起在高中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肆意奔跑。

高三那年，林唯月經常跑語文科組辦公室，不為別的，語文績實在太差了，經常在及格線之間徘徊。

一次考試，胡老師對的答題卡面難：“唯月，你的作文寫得不錯，就是問答題技巧把握不夠，你找一下我們班陳江白，問他要答題卡看看他的答題模板，研究一下人家是怎麼寫的。”

聽到這個名字，林唯月還是沒由地咯噔一下，小聲問：“他的答題卡不是會粘在公示榜上嗎？”

臨城一中的傳統，尖子生的答題卡會粘出來，一是為了彰顯學校的學生質量，二則是給同學們參考學習。

“現在還不用，你可以找他借一下。”

林唯月垂眸應一聲好，腦子里已經在輾轉該如何向他開口。

走出辦公室，恰好到樓梯口，幾個男生簇擁著下樓，年亦在其中，高瘦形，皮冷白，人群中一眼就吸引視線。

男生們與肩而過，陳江白落在后面，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林唯月小聲出他的名字：“…陳江白。”

聲音很小，男生還是聽到了，淡淡問：“有事？”

“我…我想借一下你的語文答題卡，可以嗎？老師說，你的答題模板值得學習。”

蹩腳地說出一個合理的理由，語氣帶著不太確定，怯生生的。

幾個男生也跟著停下腳步，周子皓過來攬住他的肩膀，先一步替他拒絕：“對不起啊，我們要去打球了。”

得到意想之中的結果，林唯月卻還是有些失落，只低頭嗯一聲，說抱歉，轉頭準備離開。

“等我幾分鐘。”

陳江白丟下這句話，不管不顧地又爬上樓，速度很快，微風拂起校服角，往里灌，布料鼓起來，很是肆意張揚模樣。

幾人站在樓梯口空地等著，男生們很識趣地站在一邊，也沒有和搭話，聊著待會兒打球的安排。

大概是兩分鐘的時間，陳江白從樓上下來，手里多了張答題卡，徑直走到邊遞給：

“只借兩天。”兩天后要公示榜。

林唯月懵了幾秒，接過答題卡道謝。

只是一件小事，陳江白還不至于放在心上，轉走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問：“幾班的？”

像是冬日被灌進冰水般，心頭一痛，刺刺的，還是回他：“一班的。”

陳江白明顯愣了片刻，卻也沒怎麼注意，心里只覺得更省事：“看完放我桌面吧。”

“好。”

說即，幾個男生說說笑笑著走遠，還帶著幾聲調侃他，都兩年多了，還沒認清同班同學。

他無所謂聳肩，沒必要，不是什麼必須要記得的人。

林唯月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慶幸他對所有人都一樣，難過自己于他也是沒必要記住的人。

_

大概是過十五分鐘，匆匆跑走的男生，又迎著風吹方向回來，額前劉海凌，手中多了一束鮮花，是白風鈴花。

被所的人輕輕注視著一樣，溫的。

陳江白將花遞給，嗓音爽朗：“我想你會喜歡。”

視線向花束，林唯月眸中閃過一驚喜，卻不易被捕捉，面容依舊平靜。

“謝謝。”

接過花束道謝：“你忽然跑走就為了買這個？”

“忽然想到了。”陳江白不自然瞥開視線，又拿起手機看時間，“還有五分鐘。”

林唯月微微勾，捧起花束淺嗅一下，味道很淡，淡淡白花瓣，花苞小巧。

“陳江白。”輕聲著他的名字。

男生只是微側著頭，視線跟隨，嗯一聲回應。

林唯月了，問出來：

“你記得高中的時候借過我答題卡嗎？”

陳江白眸底閃過一詫異，薄了，正想說些什麼——

——砰砰砰

天空突然炸開了絢麗的煙花，猶如一朵盛開的鮮花，花瓣綻放出五彩斑斕的彩，將整個夜空照亮。

隨著煙花的不斷上升和炸，無數顆閃亮的星星從空中灑落下來，仿佛一場流星雨般麗壯觀。

場面壯觀，林唯月抬眸欣賞煙花，眸底滿是歡喜，似乎沒有把隨口一問的問題放在心上。

陳江白自然沒在意，只是側眸看著，在漫天星花間湊近的耳側，聲音低沉好聽：

“生日快樂。”

溫熱的氣息噴灑于耳畔，林唯月同時轉頭看他，男生眼神深邃，眸子里倒映著的影，清澈而又繾綣。

心跳猛然加速，伴隨著煙火盛放，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