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靜引來屋二人的側目，見到陸憬然這副頹喪又憤怒的模樣，顧燕回心下一驚：“憬然，你不是到澳洲進修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憬然充耳不聞，赤紅的雙目直直盯著陸徽時，冷聲道：“讓他們出去。你也不想別人知道你在背后做過什麼卑鄙的事吧？”

“哥。”這一聲稱呼諷刺意味十足。

顧燕回擰眉頭，站到他前，“憬然，有什麼話好好說。”

任誰都能看出來氣氛的不同尋常，他還要再勸，陸徽時從辦公桌后走出，淡道：“你們先出去，我和他談。”

顧燕回左瞧瞧，右看看，嘆了一聲和章樾往外走。

“好好說啊，一定都好好說，一家人，別氣。”

房門閉合，屋只剩下兄弟倆，空氣仿佛在劍拔弩張的對峙下絞了一繃的繩。

令人難以呼吸。

陸憬然走近陸徽時，攥拳頭，從牙中出話：“楚煙去倫敦，是你的安排。”

陸徽時默認的姿態落眼底，從收到私家偵探發回的消息起，積的怒意將理智燒了灰燼。陸憬然抓住陸徽時的領，拳頭重重砸向他的臉。

他怒聲：“陸徽時，你怎麼敢！”

陸徽時退后半步，手掃到了桌上的置架。

玻璃墜地的清脆聲音砸在神經上，沈今懿親手燒制的琉璃小孩四分五裂。

從陸徽時角滲出，他看到一地碎片，平靜的眼底頓時有了冷意，陸憬然揮過來的第二拳被他牢牢抓住。

帶著勁風的一拳落在陸憬然側臉。

陸憬然耳畔嗡鳴，站穩，目眥裂道：“我哪里對不起你？你小時候把我弄丟，爸爸為此喪命，現在你又要和我搶一一，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

他眼中有痛意：“你為什麼要毀掉我和十幾年的，為什麼要搶我的人！”

陸徽時很難忘記那一日回老宅的見聞，他目深銳，解開表帶扔到桌上：“你的，就是吵架之后任由一個人回倫敦，還是和你的朋友說你已經很遷就了。”

“楚煙只是催化劑，你和今懿破裂源不在。”他挽起袖口，語調冷而沉：“當然，如果你備自我反思的能力，你和尚且還有一分余地，今天也不會來質問我。”

陸憬然臉上浮出青的淤痕，拳頭再一次揮出，“你胡說！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分開的！覬覦弟媳，你真是無恥至極！”

兩人起手，同樣接過專業訓練的人，你來我往。

漸漸的，理智盡失的陸憬然沒了章法，落了下風，被陸徽時制在地面。

辦公室做了隔音，一響都沒有泄，顧燕回站在原地來回踱步，等了會兒，他終是放不下心，推開一道門往里看。

“臥槽！！！”

顧燕回和章樾見到扭打到一起的兩人，什麼都顧不上，悶頭往里沖，待命的安保人員隨后。

陸徽時和陸憬然被分開，各自都負了傷。

總裁辦這層樓發生的事很快傳回老爺子那里，兩人被盛怒的陸亭松回老宅。

* *

傍晚六點，天漸暗，沈今懿落地京市，順著人流走向出口。

信號聯通，練地撥出陸徽時的號碼，卻在撥出未接通的瞬間，取消了通話，轉而打給了老宅的管家爺爺。

老管家知道的來意，“一一小姐，您放心吧，老爺子心里有數，只是小懲大戒，挨了兩，兩位爺都沒吃太多苦頭，跪了半個小時祠堂，已經他們各自回去了。”

沈今懿稍稍放下心。

這一路已經將事串聯，陸憬然和陸徽時起沖突，現如今唯一的矛盾點指向，關系生變的那個推力，是楚煙。

聯想到種種，心里大致有了一個猜測——

楚煙來倫敦，有人為因素。

所以已經做了短劇演員的人，在事業上升期不顧留學的高昂費用遠赴國外。所以在畢業時，楚煙的試探是故意為之。覺得突然的當面挑釁有些降智的反常，因為很顯然，得罪自己，哪怕有陸憬然做依靠也保不了。

會那麼做，應當是見和陸憬然遲遲沒有分開，心急之下冒進了，用了險招。

又找了七芳茶社的老板，問他要見楚煙那日的監控。

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周折，都準備威利了，誰知道茶社老板說茶社現在是名下的產業，陸徽時在數月前就將茶社轉到了的名下。

作為新東家，有權查看監控。

得來全不費功夫。

坐上來接的車，老板正好將監控發送過來。

視頻中記錄著，楚煙和陸徽時先后進了不對外待客的那層樓的同一個包間，房門一直開著，幾分鐘后，楚煙就出來了。接著，茶社的工作人員送了一份糕點來，陸徽時帶上離開。

他們的確是認識的。

猜測被證實，沈今懿垂下眼睫，無意識著指尖，思緒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放空的。

過了會兒，打開微信打開頂部聯系人的對話框，輸一句話發送。

下一秒，手機有新來電，按下接聽，甜的嗓音響起：

“沈小姐您好，我是XX銀行XX支行的客戶經理，您最近有沒有資金周轉的需要，我行最近新推出一款超低……”

等那邊說完，沈今懿禮貌回絕：“我不需要貸款，謝謝。”

汽車平穩匯車流，沈今懿掛斷電話，對司機說：“趙叔，去鉑悅府。”

那是陸憬然在外的住所，司機目視前方：“好的太太。”

* *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一一去找憬然了！”

顧燕回看見司機的匯報，從沙發上跳起來，急得圍著茶幾打轉。

“我就說吧！我就說吧！要你瞞得嚴一點！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他們有十幾年的基礎，你當了惡人，人家就一致對外了！”

陸徽時點進沈今懿的頭像，對話還停留在說自己登機了那一條，他的指尖停留在輸區域，卻遲遲沒有落下。最終關了手機，拿起一旁的冰袋繼續敷在角。

盡管有一層巾阻隔，冰塊還是凍手。他坐在沙發上，面龐沉靜，顧燕回看著他的沉默，滿心憐，把膛拍得很響，朝他張開雙臂：“傷心的話，哥的膛給你靠。”

陸徽時抬眸，目很淡地掠過，制止他過于天馬行空的想法。

顧燕回幽完一默，倒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問關鍵問題：“憬然怎麼知道的？”

這個并不難猜，陸徽時稍加思考就想通：“楚煙母親的病控制住了，前幾天想當面道謝，就在七芳茶社和見了一面，應該有憬然認識的人看到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憬然那幫人經常在那里聚，你去哪里不好非去這里？”

陸徽時沒說話，他選擇把見面地點定在那里，單純只是因為沈今懿才提過想吃那家的點心。

買點心是特意，見面不過是順路。

顧燕回快給這個祖宗跪了，以他一貫的縝，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所以這人要麼就是故意暴，要麼就是他陸大總裁自認做得坦坦，本不屑于瞞。

“我就說男思維不一樣，你看吧！管你前面多忍，你的出發點是什麼，你那種行為在別人眼里就是蓄意挖墻腳！一一果然心疼憬然去了吧。”

窗外行將沉寂的天落陸徽時眼底，他漆黑的眼睫垂落，似乎有幾分失意的心不在焉，顧燕回噤聲，不再說什麼。晦的夜延展，他心中煩悶，拿出煙盒，點燃一支煙，繚繞的白霧從指尖氤氳。

煙督導羔羔嗅到刺鼻的味道，哼哼唧唧從貓窩里跑出來，不滿地撓他，警告的哈氣聲令陸徽時回神，“別在屋里煙。”

顧燕回心底雖然有些發虛，面上卻鎮定，大剌剌將煙熄在煙灰缸，了羔羔一把。

“不就不，兇什麼兇。”

陸徽時微微頓住，因為他一句話，突然想到三年前，在沈今懿人禮上撞見學煙的那一幕。

孩兒當時面對他的驚慌清晰浮現，曾經的細節——被燙到后第一時間不是疼，更沒有哭，而是背過手不讓他看到，以當下更了解的視角探尋……

陸徽時一時間有些怔愣。

一個他從未想過的可能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