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見過戴眼鏡。

銀邊鏡框，未施黛的清臉蛋兒，有一種高雅的書卷氣。

許是他的眼神太深，程若綿不免覺得臉上發熱，下意識別開臉。

陸政結滾了滾，抬起下低頭吻住。

早在出聲引起花架下其他人的注意之前，他就看到了。

烏發雪，纖細的素影從建筑里走出來，行至春日午后粼粼日下。戴著眼鏡多了一沉靜恬淡，摘掉眼鏡拭時，那眉眼又有幾分。

那時他就漫不經心地想，若初見不是在麗·宮門外，而是現在，他一樣會對起心思。

第26章

本來沒什麼的，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可他的朋友就在窄街對面，的朋友還沒走遠。

程若綿極力按捺著狂跳的心臟，陸政的沒有退遠，近在咫尺，低聲，“眼鏡襯你。”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他忽地一笑，“如果今兒是第一次見，我過來找你要電話，會不會給？”

“……會。”

可那表明明寫著不會。

陸政笑意更深，幾分不太正經的玩笑口吻，“……不會就說不會，這也要怕我不高興？”

“可，”程若綿仰起臉，“不管我會不會給，都沒什麼區別吧。”

他如果是錨定了，任怎麼掙扎又有何用。

陸政淡淡勾，語氣晦，“怎麼，怪我不給你退路了？”

“不是怪你，”認真搖一搖頭，“是有點了解你了。”

只是發自心說句心里話，陸政心里卻是不期然猛地一跳。眸定住，眸幾不可查地深了些。

眼前的小姑娘，說有點了解他了。

從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他的生活里也沒有這些詞匯。

一本正經地這麼說出來，好像「了解他」是件多麼了不得的事。

心臟猛跳之后，那并未消減，相反，正以相同的速率持續下去。

他甚至能覺到那猛烈的節奏。

像是心神都被攫住，隨之而來的第一反應竟是痛覺。

-

左右祝敏慧和馮優悠去逛禮品市集了，也得等一會兒，索就跟著陸政回到了他和朋友的局上。

小雅見到很高興，興致地，“對哦，過幾天不是要去京郊麼？綿綿一起去嗎？”

程若綿坐在陸政側，轉頭用詢問的眼神看他。

陸政一只手臂搭在后沙發背上，微偏過頭跟說明，接到那雙清澈的眼，頓了兩秒，直到程若綿嗯？了聲，他才開口，“孟正安，這家畫廊的老板，攢的局，就我們幾個關系比較近的朋友，想去嗎？”

“要多久？”

“周三住一晚。”

“遠麼？”

“京郊，不到兩個小時車程。”

程若綿面猶豫。

周三沒課，下午實習坐班結束之后就沒別的事了，周四的課則在下午，時間安排上倒是沒什麼障礙，只不過，到時候還在例假期間，去了也做不了什麼，而那又是和陸政之間唯一的主題……

陸政一直瞧著的神，笑說，“……這麼不想去？”

“去。”

重重點一點頭。

陸政把另一手手里的酒杯隨意一擱，手臂合過來托起下頜，低頭吻了吻的。

像是在贊乖巧。

他那手上剛空下來，便有人湊過來給他遞煙點煙。

程若綿從他臂彎里仰眸，看他偶爾抬手口煙，看他漫不經心地與朋友說笑聊天，誰講了個笑話，他也會敷衍似的微微勾。

不期然想起初見他，他也是這幅模樣，瀟灑風流又淡然散漫的世家貴公子，只不過現如今，不再是遠遠一瞥，而是在他懷里了。

過二十多分鐘，祝敏慧和馮優悠買完周邊回來了。

這次陸政沒有再起，只是說，“讓尚策送你們回去。”

程若綿道，“不用了，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逛一逛。”

陸政看，無可無不可地，“，去玩兒吧。”

-

逛了一下午，臨近傍晚，大批人逐漸離開園區，程若綿和兩個小姐妹了網約車，站在園區里頭一棵老槐樹下等待。

單車道的出口前，車子堵長龍。

邁赫后座的陸政，隔著車窗看到了那三個孩。看樣子們是在等車。

那個比程若綿還要安靜的，一直盯著手機，時不時抬頭一眼車流來；那個活潑點兒的，拉開自己的購袋拿出個小玩展示給程若綿，兩人對著那個小玩瞪大了眼睛瞧得認真，那孩說了句什麼，逗得程若綿仰頭笑起來。

那樣燦爛的笑容是陸政從未在臉上見過的。

不是那種毫無意蘊的一下子就了底的夸張大笑，反而是一種閑雅的純粹的愉悅笑容，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眼睛瞇起來，似彎月。

微仰頭笑起來的模樣，角的弧度、下頜和脖頸拉出的修長曲線，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幽遠含蘊在里頭。

陸政降下了后車窗。

那個更安靜的注意到了他，撞一撞程若綿的胳膊提醒。

程若綿轉過頭，隨即走過來，微俯跟車的他說，“陸先生。”

臉上原本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種謹慎的乖順的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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