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

市中心的茶室里，熱氣在半空中氤氳。

王媽抬手倒了一杯茶，雙手端給對面的人，“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喬公館的傭人都已經遣散了，并且多支付了一年的工資。”

喬如意盯著茶杯里的茶，眸平靜，“王媽，喬公館里已經沒有人了，不用我大小姐了。”

“但您永遠是喬家的大小姐。”王媽低著頭，布著歲月壑的面容上是難掩的愧疚，“大小姐，以前的事真的對不起。”

以前那些年，跟麗玲占一條線上，沒給喬如意使絆子，哪怕長大了，只要回喬公館，王媽都是怪氣地損，就是為了讓麗玲高興一點。麗玲高興了，他們做傭人的才有好日子過。

“王媽，已經過去的事就不用提了，我也忘了。”

喬如意淡笑著看著，“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以后，有什麼打算嗎？”

“小芳準備離開京市，去外地租個小門面賣早餐，外孫正好需要人帶，我就去幫忙帶孩子去。”王媽看著喬如意，眼眶潤，“過兩天就走了。”

喬如意點了點頭，“好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不用了大小姐，您已經幫的夠多了，又是幫忙打司又是給錢的，您的我們祖孫三代都還不完。”

王媽說到這里，有些容，“大小姐，以后您好好照顧自己。”

從泛舊的包里掏出一串鑰匙，遞給喬如意，“這是喬公館里里外外房間的鑰匙，大小姐，您有空可以過去看看。”

......

喬如意看著那串鑰匙，有些怔然。

五月初的天氣開始炎熱，盡管已經是下午，窗外依舊刺眼。

喬如意將車開到了喬公館大門外，大門閉，過鐵柵門進去一片寂靜蒼涼，再也不復當年的模樣。

沒有下車，只是坐在車里看了許久。

直到太快要西下，撥了個電話出去，“幫我把喬公館賣了。”

有些回憶，無論是溫暖還是失，都翻篇了。

再也沒有必要守著這個空房子，就讓所有的事關在這房子的大門里，隨它帶走。

剛掛了電話，新的電話又進來了。

“夫人，許氏銀行的許總和許太太今天回國，凌已經定好了餐廳，位置發給您了，您準備一下，晚點我去接您。”

是齊水的聲音。

喬如意淡聲開口，“不用了，我自己過去。”

......

江城。

夜晚明月高掛，淡的月照亮了一片在市中心的老式居民樓。五樓欄桿，立著一道黑的影，指尖的星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青煙飄在上空。

后的客廳里放著電視劇的聲音，加上湯麗一邊收拾桌子一邊碎碎念叨的聲音，尤其嘈雜。

方然只是安安靜靜地靠在欄桿，盯著遠方的月，時不時地一口煙。

湯麗的聲音由遠及近，直到出現在了方然背后。

“你弟弟這次骨折花了不錢，又是手費又是住院費，后續還要補充營養，也要一大筆錢，要不是因為我跟你爸手頭抹不開了，也不會給你打電話讓你回來一趟。”

方然聽著沒有說話，只是一口一口地著煙。

上次湯麗給打電話的時候，是為了方志明的賭債，這次打電話，是為了方子安骨折需要錢。

早就習以為常。

湯麗見不說話，指著閉方臥室門，“你看看你弟弟，現在躺在床上哪兒都去不了，醫生說傷筋骨一百天，還得躺三個月才能去學校。”

方子安今年才十歲，他骨折純屬于是他自己調皮造的，這點方然很清楚。

“方然。”

湯麗忽然挨著，諂笑著問，“我聽說你在京市買房了？貴不貴？京市的房價可不便宜啊，你買了多平的，花了多錢？”

說到這些，湯麗那常年被兒子老公磨得失去了彩的眼神又亮了起來，“這些年你是不是攢了不錢？說給媽媽聽聽。”

方然看向的雙眼，那眼睛里的明亮，是對財產的算計。

“聽誰說的？”聲音淡漠地問。

“你大伯母啊，說你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勤工儉學，大學幾年做了不兼職，畢業后的工資也不低，說你在京市定居了，還買了房子。”

說到這些的時候，湯麗的眼神里是止不住地高興。

掰著手指盤算著，“京市是咱們華國的首都，房價只會高不會低，再等個十來年，你弟弟剛好二十來歲要家立業，到那個時候這房子仍然值錢，到時候給他當婚房，說出去也有面子......”

湯麗后面的話方然不打算聽，熄了手里的煙就往屋里走。

湯麗見連話都不聽自己說完，又開始念叨，“你看看你，這幾年怎麼把自己弄得男不男不的，咱鄰居還以為咱們家兩個兒子，還張羅著給你介紹朋友。”

說著，嫌棄地看了一眼方然的頭發和穿著，“這頭發長不長，短不短的，這服也是，寬寬松松的一點也沒有個孩子的樣子，你已經二十六了，這樣子怎麼找得到對象怎麼嫁得出去？”

“前面那棟樓的劉叔，兒就命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找了個有錢的小老板，聽說是做批發生意的，雖然比大了十來歲，但是人家日子舒坦啊，嫁過去都是保姆伺候著，往娘家補了不錢，劉叔他們一家有這個有錢的婿，什麼都不用愁了......”

湯麗在碎碎念念著，方然一個字都沒聽。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條短信。

【來酒吧喝酒，你不在，點了一杯上次你調的酒，味道不對。】

是歐子麟。

方然看了一眼，湯麗的話還在耳邊。

剛想回信息的手又收了回去，按熄了手機放進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