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嶼不問緣由，不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年，江鹿和他早已不再是從前的關系。

他自認對不起，也沒有這個資格再去涉及的生活和決定。

只需要無條件地幫助，支持，盡可能地彌補就好。

況且，的生命里有了穆堯，的人，自會好好。

“育館坍塌事故的那份。”

江鹿面無表說，“工程的負責人，用便宜的材料，低本牟利。到了質檢那一關，負責人給了容氏好，容氏的質檢就敷衍了事，才導致出事。”

接過宋嶼手中的賬本和證明：“這些賬本，轉賬證明，還有劣質材料的購買清單，就是哥哥查到的證據。”

手在抖，當初哥哥就是深調查到這些東西，才招惹上殺之禍。

“嗯。”宋嶼看著發抖纖細的手，他終究還是說了句，“你確定要這麼做。”

“你放心，我不會一次全部曝出去，只是為了給容氏敲響一個警鐘而已。”

江鹿眸平靜，手指著那崎嶇不平的紙面。

一張一頁，都是哥哥曾經用汗水和生命換來的。

宋嶼嘆了口氣，本是不想干涉，卻提醒：“你也應該知道，一旦新聞泄出去，算是你和容氏，正式宣戰。”

江鹿嗯了聲，不甚在意地將文件小心疊好，收進包里：“我早就和容氏站在對立面上。若不是因為有小雨點在，我和容遲淵也本不會再見面。”

宋嶼將房間的東西復位，二人離開時，看見姜珣就站在門口，眸炯炯看著他們。

“你們在里面干什麼？”姜珣語氣不善地問宋嶼。

“有點私事，已經辦好了。”

宋嶼抿了下，知道格蠻，的頭發安，“你先去洗澡，嗯？明天還要上班。”

江鹿走到樓梯口，卻又突然折返回來，宛若幽靈，冰冷地直勾勾盯著姜珣：“姜小姐，你站在門口不進來，這是在聽墻角？”

姜珣正悶著氣，聽江鹿這麼一問，更是窩火。

但仍是端著良好的教養，反問：“江小姐，我是宋嶼的朋友，你和他在房間里的，難道我沒有權利知嗎？”

江鹿深深看一眼，眸中有些猜忌和懷疑。

這樣的事，經歷得不，吃一塹長一智，對邊的每個人都不會再掉以輕心。

江鹿轉，眼在宋嶼父母和江棠的臥室停留了一秒，轉說：“我先走了。早點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周子風把載回了穆堯的家。

路上，江鹿已經編輯好短信發給了周芝芝。

數秒后，得到那邊的一個回應：【OK。】

江鹿迅速將那條短信刪掉，關上手機。

*

第二日。

一則二十年前的育館坍塌事故，再次被拎到臺面上，接大眾的重新審判。

時間隔得久，甚至新一代接網絡的年輕人都不知道這條新聞。

一大早，容氏就炸了鍋。

底下就滿了記者，舉著相機，不依不饒地要采訪。

一波又一波，保安本攔不住，臨時加派了容氏的保鏢，才勉強能穩住。

容遲淵是從后門進公司，一踏就帶來寒冰般肅穆的氣息。

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不敢說話，等待指示。

容偉洲一大早也到了，其余的容家叔伯親戚，與容氏高層董事，也在抵達的路上，共同商議這事。

一小時后，開始舉行危機公關會議。

容偉洲上還穿著練太極的白衫，清晨消息一出，就怒火中燒地趕來。

直到這一刻，臉也鐵青。

容偉洲一掌拍在報紙上，怒聲質問：“到底是什麼人，能給我做出這種事？！”

雖是報紙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卻也是頭版頭條，足以吸引龐大的流量。

全場寂靜。

容遲淵擱在急公關方案上的五指，逐漸聚攏，攥拳，青筋自手背上狠狠地崩出。

玄武著額頭上的冷汗，說：“這則新聞是臨時安上去的，用了關系，我們查不到是哪家。正在急一家家地排查。但是，就算能查到哪家，舉報也是匿名的，他們不會。”

容泰著下頜，猜測著：“20多年前，心里還系著這件事的，只有可能是家屬？”

公關部部長：“如果是家屬的話，就好排查了。遇難者25人，只要調查下去，應該就能水落石出。”

容偉洲沉沉開口：“那個育館，是建在養老院里，去世的都是老人。家屬本來要鬧事的，這些年，容氏每年都給足了他們錢，不可能會突然鬧事。”

所有人都看向容偉洲。

除了容氏的人，其余人都有些驚訝，原來這件事，一直深居簡出的容偉洲也知。

容偉洲說著搖了搖頭：“這背后的人，很明顯，是攢了一把的證據在手里，等著一點點出。”

“之前，不是也有這樣的況嗎？”

容氏某位高層忽然想起，道，“有一位年輕的男記者，好像姓江？他也是在調查育館坍塌事故，對容氏進行了威脅，還索要了不錢財。”

一直未開口的容遲淵，指尖淡淡收，幾乎將那文件邊卷碎。

容偉洲靜靜掃一眼他的模樣，厲眉輕蹙。

“我記得這事，莫非這次也是一樣的況？為了索要錢財。”

容偉洲深深抿氣：“那個江姓記者已經死了。誰敢用這種方式謀財，或是損害容氏的利益和基，后果，只會江淮深一樣。”

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說話。

這時，容遲淵發表了在會議上的第一句，平和淡漠，卻十分有威懾力：“所有的調查和理，都必須經由正當、合規、合法的手段。”

他忽而從主位上起，上半照在會議室的里。

每一發，每一寸皮都沒在芒里，熠熠發，宛如神祗。

“十多年前，江淮深一事，毀了一個家庭，毀了很多人，這樣的事，我不希再度發生。”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容遲淵極威嚴掃一眼眾人，一字一句地強調著：“至現在，由我主導的容氏，不允許這種事再出現。”

秦淮與玄武帶頭站起：“是，謹遵容總的指揮和命令。”

其余部門的部長東與董事，也紛紛起，愿意服從于這位有魄力的年輕總裁。

容偉洲深深盯著他，冷笑了聲：“你的心思這樣弱，未來容氏只會毀在你手里。”

“爺爺，現在早已不是暴力爭奪權勢的時代，那是原始社會的做法。”

容遲淵淡淡坐下，雙疊著。

雖是端著禮節的語氣，卻更像是上位者，在迫著他，“容氏未來是什麼樣，無人知曉，但在拿下Mars和新能源項目后，這四年的國際地位一路高攀，績所有人有目共睹。”

他笑了笑，自得地說：“我有能力把容氏舉高，也接得起，它跌谷底。”

“……”

容偉洲看著自家孫子，突然有種陌生和不真實。

早年間，在容時政的培養下，容遲淵的狠毒手段不輸他們，他明明是有和狠意的。

是什麼把他改變了？

突然，會議室門外傳來一道渾厚朗然的聲音：“這事要調查清楚還不明白？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要包庇誰啊？”

容遲淵蹙眉，眼底劃過一意外之。

會議室門打開，容時政一漆黑西服出現在門口。

幾年牢獄，他模樣老了許多，卻依舊不減眉宇間的英氣和肅冷氣場。

容時政輕輕一笑，迎著所有驚詫的目，走到自家兒子邊。

容遲淵面無表地看著他：“Y國那邊提前放您出來了？我記得您是下周一回國。”

“是啊，我一回歸，就收到容氏出事的這個大禮包，我還驚喜。”

容時政諷刺地看著手里的報紙，慢慢將其碎，“這幾年，看遍了Y國牢獄的風景，倒是結了不獄友，各個國家都有，英文水平突飛猛進，你說，這是不是都托你的福？”

他眼中卻是確切的恨意，手中報紙，狠狠甩在容遲淵的臉上。

容遲淵眼角劃過一刺痛，依舊平靜看向他：“那不知道父親托我的福，在法律法治的常識上，有沒有一點長進。”

容時政凝著他，狠狠笑了聲，“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虎毒食父。你拿容家百年雄厚的基業給玩？”

他說著，狠狠啐了容遲淵一口：“你配坐在這個位置上嗎？”

“？您指誰？”容遲淵不急不緩喝了口茶，“年茉？”

“給我裝瘋賣傻，你和年茉同學那麼多年，裝樣子騙騙老爺子，騙得過我？”容時政嗤笑了聲。

他在回程的飛機上，聽著手下匯報容氏近年的發展，和容遲淵的變化。

聽到容遲淵四年前和年茉高調在一起，他第一反應就是嗤之以鼻，信不了一點。

容時政盯著容遲淵的臉，冷冷勾笑，當著所有人面問他：“是江鹿，這事你心里比誰都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