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閉車窗上“噼噼啪啪”的敲雨聲大了起來，紀苒柚綿綿打個哈欠。

雖沒帶傘，似乎也沒了曾經的懼雨，心安靜，也完全不知道自己陷在另一輛車上的話題中心。

“你確定這是二復現在的住址？”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接過陶冶遞的紙片，“你朋友上次不是說住在酒店嗎？”

陶冶“嗯”一聲，解釋：“上次看錯了。”

在手機上調出一張拍的雙人背影圖，陶冶遞給中年男人：“看吧，這是我上次親自跟過去的，余總要是你這都不信我，那我就……”

“信，當然信！”

把紙片折好放進自己的錢夾，余康拍了兩下陶冶的肩膀，毫不吝惜地贊賞：“上能寫IP向，下能跟二復，你放心，二復只是你的替補，你版權在康元一天，我捧你一天，把最多最好的資源往你上砸。”

以前深信不疑，可聽多了……

“呵呵，”陶冶不著痕跡拂下余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余總你先把合同上的版權費打到我賬戶再說吧，你們說好的十一月，可現在都十二月了。”

“別急啊，我康元這麼大一個公司還能賴你不？”

完全沒有總裁的架勢，余康喜歡以前輩的姿態和陶冶對話：“對了，聽說你朋友很漂亮？還很你？”

“當然。”

陶冶挑眉：“績好，還什麼都聽我的，說來也是巧！這次我能給你地址，就是差錯從那兒知道二復是室友，然后我們假分手，搬回去，隨便使點絆子，紀苒……二復自然就出來住了。”

“二復就是喜歡裝清高拿架子，恐怕自己寫權謀都沒料到我們這一手！”余康“哈哈”笑道，“可以可以，夜逃你做事兒頗有當年我的影子。”

從一個潦草度日的撲街寫手到上市公司總裁。

哪怕康元現在于口碑危機，余康之于很多作者來說，還是功和人生巔峰的代名詞。

陶冶謙虛：“余總謬贊了。”

分岔路口到候機酒店有十來分鐘車程。

顧沉和紀苒柚到的時候，大雨已經潑得地面到濺珠，水流“嘩嘩啦啦”匯汩汩。

顧沉先下車，紀苒柚后下車。

顧沉利落地用大裹住纖細的段，又用平板遮住的腦袋：“一，二，三。”

“跑！”

從酒店停車棚出發，路程二十米。

開頭兩步還算默契，可到中間長差距逐漸拉大……顧沉索手臂繞過前把整個人圈起來，一路夾到了大堂。

辦了登記，拿了房卡，上樓。

在樓層盡頭找到房間，顧沉把卡進取電：“你先去洗洗，浴室里應該有一次薄浴袍，你待會兒完先把服給我，我在外面給你吹一下。”

雨很大，兩個人的頭發都淋了。

尤其是紀苒柚茸茸的外套，之前還松松的，現在已經擰縷狀，和隔著層薄秋在上的漉一樣。

“嗯。”從善如流應下，紀苒柚把手機鑰匙掏出來扔在床上，“你轉過去，我直接在這兒，我洗快點。”

“沒事，你慢慢洗，不用考慮我。”

“我平時就洗得很快啊，誰說我是擔心你涼到？”

“嗯，”邊噙了點笑意，顧沉下意識偏頭，“我沒說我涼到啊——”

“咔噠。”溜得很快。

雖然著候機酒店的名字，真正去酒店候機的人卻很，酒店周圍的外賣更是之又。

顧沉看了一下，點了喜歡的全家桶。

十分鐘不到，紀苒柚洗完出來外賣剛好到，練地和送餐小哥勾兌完號碼，等不及地把門隨手朝后一甩就進去大快朵頤了。

全家桶是顧沉點的，不該吃也是他說的。

大紅的全家桶放在床中央，兩個人盤并坐在一起，紀苒柚啃著翅不說話，顧沉安安靜靜看著啃，也不說話。

差不多過了半小時——

見還吃著手里的，余就落到了薯條上，顧沉趕把番茄醬到上面遞過去，嗓音不由自主地帶了點討好的意味：“還在生氣？”

“沒有。”

“那你為什麼看手機不看我？”

“哦”一聲，紀苒柚了薯條，“你不知道兩個人一起吃更有意義嗎？既然你是大人你不吃，那我是小孩，我就只好一邊看吃播一邊吃了。”

顧沉蹙眉：“我不，再說，我是真的不喜歡吃這些。”

紀苒柚倏地轉，雙手準確環上他修長的脖頸。叼著的薯條一半在里，一半在外面。才洗過澡，紀苒柚就用那雙漆黑仿佛罩著層霧氣的眼睛凝視他，顧沉眉梢微挑，順意銜住在外面的半截薯條，連同著呼吸靠近。

兩人上相同的沐浴味道伴著鼻息胡織。

幾聲輕微敲門無人應，“撕拉”，門劃過地毯被推開。一個著考究妝容妍麗的子進來。

被不知不覺勾到了床頭，顧沉拔的形完全蓋住了紀苒柚。一手摟著的腰，另一手撐在被子上，顧沉極盡耐心地用撥開額前的發，繼而才落在的上，正要碾力！

“二爺？！”

一道清淡又悉的詢問聲，床上兩人的作瞬間戛然。

紀苒柚下意識往顧沉懷里躲，任由某人不聲攏好自己微微敞開的浴袍。緩沖了好幾秒，才推開他坐起來，顧沉亦跟著坐起來。

“這是我的男朋友，顧沉。”

然后，下床走到顧靜影旁邊，理了理頭發，給顧沉也介紹：“這是我編輯，我給你說今天過來接朋友的機，就是接。”

紀苒柚玩笑道：“我一般我的草，你可以跟著我其他時候瑩草阿姨，或者瑩草大媽。”

顧靜影也不反駁：“二爺你有存稿，底氣還真足。”

“那是，”紀苒柚揚了揚小巧的下，小得意的模樣，“我就是這樣見風使舵的人，幸好來之前存了稿，想讓我男朋友跟著我你人？！”

紀苒柚搖手指：“做夢。”

“噗嗤！”

“噗嗤！”

顧沉和顧靜影不約而同笑了出來，薄輕勾，狹長的眼眸略帶深意，側極為相似？！

左看看床上的顧沉，又看看旁的瑩草，紀苒柚咽了咽口水，只覺得一個答案呼之出，又出不來。

顧沉掀開前的被子下床，拉過紀苒柚道：“苒苒，這是我姐姐顧靜影，你也可以姐姐。”

顧靜影憋笑：“嗯。”

紀苒柚所有表滯在原，腦子“嗡嗡”個不停，顧沉瑩草姐姐？！瑩草說嗯？！

一秒，兩秒，三秒。

細的嚨滾了滾，紀苒柚當機立斷甩開顧沉。

蹦跶到顧靜影面前，甜甜地笑著說：“剛剛是口誤，看看瑩草你這天生麗質二八年華，怎麼可能是阿姨或者大媽？！就是人姐姐才對嘛！”

紀苒柚視線快速在房間逡巡一圈，落到椅子上，殷勤地問：“人姐姐，你趕飛機累不累啊？需不需要先坐一會兒？”

剛說完，立馬反應對方是坐飛機過來的，紀苒柚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了角，又走到桌前拿起一瓶礦泉水，遞過去：“人姐姐，那你要喝點水嗎？口嗎？”

紀苒柚端詳了一下顧靜影的挎包：“不喝也沒事，人姐姐，你這包可真是好看，配你這件大剛剛好！”

“是嗎？”這次顧靜影終于開口。雙手環，同樣回以笑意，“可我記得我第一次背，在微博曬照片，有人說我花里胡哨像買菜大媽，短還敢背這種大包。”

紀苒柚立馬義憤填膺：“誰這麼沒品啊！自己不懂流還在那兒說。”

顧靜影：“……”

以前自己“二爺”的人，突然要“弟媳”，以前“我的草”“我啰嗦的草大媽”自己的人，現在各種獻殷勤地“人姐姐”。

顧靜影還能說什麼？！

顧靜影嘆了一口氣：“我把小魚兒丟在托養所可不是來看你們秀恩的，我在外面等，你們快收拾一下出來吧。”

話音落下，顧靜影踩著高跟鞋裊裊婷婷出門，留下里面兩人面面相覷。

與其說是覺得自己弟弟被人搶走了，顧靜影心里想得更多的是，自己一手捧出來、一手養大、吵吵鬧鬧一手扶持著長起來的二復大白菜，怎麼就被這腹黑狗拱了？！

當初說好養場的豬，說好的無聊呢？！嘻嘻！

顧靜影在門口等了大概十分鐘，里面兩個人出來了。

紀苒柚給顧沉遞了個眼，顧沉不不愿幫顧靜影拎包。紀苒柚勾起顧靜影手臂，顧沉就跟在后面注視前面兩人有說有笑。

“瑩草人你想吃什麼？汀水河畔附近有很多好吃的，我都可以帶你去，有家特的木桶魚，味道超級正宗，你好像可以吃辣？”

“對啊，”顧靜影點頭，“就去吃魚吧，二爺你怎麼和我家小魚兒一樣吃魚。”

“可能因為我是貓？”

顧靜影失笑：“因為萌嗎？”

顧沉話：“因為大臉，大臉貓吃魚。”

紀苒柚微笑，手擋住他的路：“也就十樓而已，自己走下去。”

“苒苒，”顧沉癟討饒，紀苒柚不為所，徑直按關了電梯門。

眼睜睜看著金屬門合上不敢攔，顧沉想，自家苒苒還真是說做就做！

嗯，行力也強！

果然聽話地去找樓梯。顧沉路過另一個過道的剎那，一個材短小戴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恰好背過去整理長焦攝像頭。

顧沉皺眉，狗仔？難道這酒店現在有明星？

C市還下著暗沉沉的昏雨，S市的夕則是一片晴好。

天邊半落日被高樓切兩半，暖調的余為鋼筋森林蒙上一層淡淡的暉。下班的白領面上疲憊，接小孩的家長嘮嘮叨叨，學校門口的小吃攤鋪前排著又短又的隊。

顧余先去托養所簽了個名字，告訴老師自己還有興趣班要上，待會兒就不來了。

顧余素來乖巧，老師代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就放了人，不曾想到小正太彎彎繞繞折了幾折，最后回到了家。

古牧也被媽媽送去了寄養所，偌大的房子空空，好似沒有一點生氣。但即便這樣，也好過人來人往的托養所。

他不喜歡那種其他小朋友一個個被接走，自己還等在原地的覺。不喜歡稚地反駁：“哼，看到了吧！我有媽媽！”

只是，沒有爸爸。

顧余把書包扔在客廳沙發上，到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喝。

先前還是作溫雅地吸，快到底時，他故意把腮幫子鼓到最大，“咝咝啦啦”的空氣撞聲無序又嘈雜。但好像這樣，家里會顯得熱鬧一點。

忽然——

“叮咚——”

“叮咚——”

連著兩聲門鈴響起。

顧余作頓一下，不不慢扔掉酸盒，抱著媽媽平時擇菜坐的塑料凳走到門邊，放好。

小板溫溫吞吞爬上去，他把眼睛湊到貓眼那兒窺了眼，跳下地，開門。

顧余脆生生喊人：“覃叔叔好，彩蛋好。”

“嗷嗚。”彩蛋親昵地蹭蹭小魚兒的小短，搖著尾鉆進來。

“咔噠。”覃赟反手關門。

一手拎著大包小包，覃赟另一手幫顧余把門口的小板凳提起來：“媽媽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出差了？”

“去C市找二爺姐姐了，一個周左右。”

“嗯，我給你買了飛機模型，還有你最喜歡的花鰱魚，你想吃哪種口味的告訴叔叔，叔叔幫你做。”

“好。”

五歲還是個孩子的年齡。可顧余的心智有時候會讓顧靜影產生一種兒子是穿越過來的錯覺。

踏實，懂事。

其他小孩子哭哭鬧鬧要新玩新服，他從來不會。

其他小孩子吃魚專吃刺的鱸魚鉗魚，他從來不會。

其他小孩子各種任不做作業只想玩，他從來不會。

平常對誰都冷冷淡淡，幾次打司見余康的時候，他更是沒個好臉。

唯獨對覃赟，顧余是發自心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