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穩神驟然變得鷙可怖。
他沒有質疑黎熹的判斷,而是慍怒地向邢哥,“你沒說實話?”
邢哥一臉絕,直呼冤枉,“駱掌事,我所言句句皆真啊!”
“這位小姐,你可別污蔑我啊!你說我撒謊,證據呢?”
駱穩向黎熹投去詢問的眼神,“憙寶,你怎麼知道他撒謊了?”
沒有正面回答駱穩的問題,黎熹注視著邢哥充滿怒意的雙眼,篤定地說道:“你在抓走那兩個孩兒的時候,沒有在們的耳朵后面看到胎記。”
“但你敢說,在你將們運往長壽島研究所的途中,沒有發現問題嗎?”
邢哥目微閃了下,“...你在說什麼!”
他堅決不承認,“到底你是綁匪,還是我?我親自參與的綁架案,我還能記錯細節?”
“死鴨子。”黎熹走駱穩手里的鋼釘,緩步走到邢哥面前。
用鋼釘鋒利的頭輕輕刮邢哥的肩膀,引起邢哥心恐懼,肩膀那片都起了皮疙瘩。
黎熹平鋪直敘地講道:“蘭茵用特殊手段為倆易容,遮蓋住了們耳朵后面的胎記,所以在抓走們的時候,你的確沒有發現不妥。”
“但在帶著兩個孩兒潛大陸貨的時候,你便發現自己被蘭茵騙了吧。”
“你不僅發現了胎記,還發現那兩個孩子的耳朵后面都有相同的蝴蝶胎記!”
“可你又不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五小姐,所以你了們的,給長壽島研究所的去測試。”
“誰的符合長壽島研究所的要求,誰就為倒霉的那個。”
“最后,真正的第五小姐被你賣給了長壽島研究所。”
“斬草要除,你本打算殺掉另一個孩子以絕后患。卻沒想到你們中有人出了紕,導致那孩子功逃。”
“你們份特殊,不敢在大陸頻頻臉,因此明知道蘭青的逃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但也沒有辦法。”
黎熹的分析有理有據。
也完全符合當年真相。
邢哥有些驚懼地看著黎熹,他不由問道:“你到底是誰?”
怎麼會如此清楚當年的細節?
黎熹沒跟邢哥介紹自己的份。
話鋒一轉,又說:“當年,你們跟長壽島研究所做易的時候,就藏在長壽花紡織廠里,對吧?”
見黎熹連長壽花紡織廠的名字都知道,邢哥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臉一寸寸變得慘白。
“看來我猜的都對了。”
黎熹莞爾一笑,手指驀地一用力,便將那鋒利的鋼釘從邢哥的鎖骨窩里穿了進去。
“啊!!”
邢哥疼得慘,直接昏死過去。
到底是上了年紀,囂張了大半生的邢哥,如今連一鋼釘穿骨之痛都承不住了。
黎熹嫌棄地用手帕了手上的,頭也不抬地說:“舅舅,把這個人丟出去吧,再把他的蹤跡給其大陸警方。”
像邢哥這樣的A級通緝犯,被大陸警方抓到,等待他的會是什麼下場...
絕對不會比現在更舒坦。
駱穩目熱烈地盯著黎熹,他突然說:“熹寶,別當漫畫師了,來南洋跟舅舅學做軍火生意好不好?”
黎熹天生就是第五家族的人,有菩薩的慈悲面相,閻羅的冷心腸。
這樣的姑娘,最適合當家族接班人。
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定能為南洋威名赫赫的修羅。
黎熹微笑拒絕,“不要,爸爸從小就告訴我,私自販賣軍火是違法。”
“我要當良民。”
駱穩:“...”
走出大牢,駱穩問黎熹:“你怎麼看出邢哥在撒謊的?”
黎熹也沒有瞞,“姜星河的父親姜逐浪,當初之所以會迎娶他媽媽,就是因為他聽說姜逐浪媽媽耳朵后面有個胎記。”
“他誤以為姜逐浪的媽媽是我母親。”
“所以我猜測,蘭茵當初應該用了什麼手段在蘭青耳朵后面刺青了一個蝴蝶,為的,就是想要等邢哥他們發現不妥時,迷他們的判斷力。”
在出事前,第五夢被第五絕保護得很好,外界跟無人見過第五夢。
而這,恰恰被蘭茵鉆了空子。
思及此,黎熹對駱穩說:“舅舅,讓林諾去查一查蘭青當年究竟去的究竟是哪家紋店。”
*
20小時后,林諾便查出了線索,并將當年給蘭青刺青的紋店老板帶了回來。
那是個六十多歲的男士,他剃了個頭,上有很多刺青圖案,就連頭頂都有黑的藤蔓刺青。
他已經知道自己被帶來問話的原因了。
男人很識時務,不需要駱穩問,他便一五一十地代:“我安迪,是南洋黑市紋最好的一個。”
“大概四十年前,我店里來了個小姑娘,大概十三四歲吧。找到我,要我在耳朵紋一個蝴蝶樣子的胎記。”
“怕我不知道蝴蝶的形態,還帶了一張照片過來。”
聞言,駱穩問:“什麼,記得嗎?”
“這我沒問,來者是客嘛,只要給錢就行。”再說,他是黑市紋師,可沒有不接未年客人的規矩。
黎熹便問:“還記得那個蝴蝶的模樣嗎?”
安迪剛打算搖頭,就見黎熹笑瞇瞇地說:“如果記不住,那就只能讓我們的人幫你好好回憶過去了。”
“聽說疼痛最能令人清醒,將你打個半死,可能就全都記起來了。”
安迪:“...”
他立馬說:“給我支筆。”
林諾第一時間遞來紙筆。
為紋師,安迪畫工栩栩如生,林諾站在安迪后看他作圖。
蘭嶼卻悄然走到駱穩邊,像是尋到了寶貝似的,跟駱穩商量:“有沒有想過將憙小姐留在南洋?”
“我很看好,咱倆親手培養,將來必然能為令咱倆驕傲的掌權人。”
“呵。”駱穩神莫測地冷哼了一聲,“你當我不想?”
“可說,只想當個良民。”
蘭嶼:“...”
好好好,第五家族竟然出了個遵紀守法的良民。
說出去都要笑死人。
很快,安迪便將蝴蝶畫了出來。
林諾拿起那張畫作,遞到駱穩面前。
駱穩垂眸看了眼,便將畫作給了黎熹,“看看。”
黎熹看了眼,說:“這正是母親耳朵后面的紋圖案。”
安迪語氣討好地問道:“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你們能放我走了嗎?”
“林諾,送安迪先生回去。”這就是個純手藝人,駱穩也不會濫殺無辜。
安迪悄悄了汗。
都走到了門廳口,他突然又回頭,言又止地著屋幾人。
“安迪先生。”黎熹朝安迪溫婉淺笑,說:“您是又想起其它細節了嗎?”
安迪遲疑地問道:“你們調查這件事,是想查清第五夢小姐的失蹤之謎嗎?”
駱穩瞇眸,審視地盯著安迪。
這事辦得很蔽,安迪怎麼會知道?
黎熹朝對方安地笑了笑,快步走到安迪面前,沉聲說:“安迪先生,把你知道的幕全都告訴我,以后,第五家族會保你在黑市生意無憂。”
安迪便說:“我的確還知道一個線索,但我不能無條件告訴你們。我需要請求你們幫我辦一件事。”
“您請講。”
安迪也沒有獅子大開口,他說:“我兒子在拉斯維加斯賭博,輸得傾家產不說,還染上了毒癮,被那邊的人抓了起來。”
“上周二,我收到了他的一手指。”
“你想要我們幫你償還他的欠款?”駱穩走了過來。
哪知安迪卻搖頭說:“不,我是希你們能幫我找到他的下落。”
頓了頓,安迪說:“我會親手殺了他。”
聞言,駱穩不由高看安迪一眼,“你真是個心狠的父親。”
安迪一臉無奈,“我在黑市闖了這麼多年,深知癮君子的余生都將在地獄掙扎。凡是染了毒的人,永遠都戒不掉那東西。”
“我那兒子本就是個不聽話的東西,他走到這一步,已經無路可回頭。”
“但我們父子一場,送他面地離開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駱穩當即答應了這門易。
“駱掌事金口玉言,我信得過你。”不等駱穩跟黎熹細問,安迪先生便將他知道的講了出來。
“其實,那姑娘來的時候,邊還陪著一個姑娘。”
“那姑娘看著二十左右,濃妝艷抹看不出清晰的相貌,但那小姑娘喊姐姐。”
“我不知道這個報對你們是否有價值。”
安迪是個講誠信的手藝人,他心里覺得這個線索是有用的。
駱穩喜出外,“你提供的消息對我們很有價值。”
“對你們有幫助就好。”
安迪離開后,蘭嶼走到駱穩后,臉凝肅地說:“這麼看來,我那位大姐真的是主謀。”
“掌事,你不需要顧慮我跟我父親,盡管放手去追查真相。”
“畢竟,我也想替我二姐姐報仇。”
蘭嶼跟蘭青年輕相差小,他們姐弟從小就好,反而跟年長了他們好幾歲的大姐姐蘭茵關系比較冷漠。
這些年,找到摯友第五夢跟二姐姐一直都是蘭嶼心里的執念。
眼見真相就要浮出水面,蘭嶼不介意大義滅親。
*
這天下午,蘭茵正在為午睡醒來的周知微梳妝。
黎熹過來找。
黎熹穿一條流溢彩的吊帶仙。
拎著擺轉了個圈,問周知微:“外婆,我漂亮嗎?”
“當然漂亮。”
周知微寵溺一笑,很關心黎熹在南洋這邊的態,“穿這麼漂亮,我們憙寶今晚是要跟朋友出去玩嗎?”
“在南洋到新朋友了?”
“舅舅說要帶我去匯聚閣吃晚飯。”
“匯聚閣?”周知微微擰眉心,說:“那片區治安混,讓你舅舅多帶些保鏢。”
“好咧。”
黎熹突然又說:“外婆,我想去紋,你說我去紋個蝴蝶紋怎麼樣?”
“就跟我媽媽的紋一樣。”
周知微一愣,“紋?”
“紋很疼的。”
在南洋這邊,紋是一種文化,并不是什麼不正經的事。
駱穩背上就有紋,紋得周知微跟第五絕的臉。
黎熹說:“我想用這種方式追憶媽媽,疼就忍一會兒。”
“我聽說黑市有一個安迪的手藝人,他的紋技很棒,很多雇傭兵都會特意來南洋顧他的生意。”
說完,黎熹突然掏出一張老照片,“外婆你看,這是我從安迪大師那里找到的。”
“這是很多年前,他為一個客人紋的作品,你看,這個蝴蝶跟我媽媽耳朵后面的紋是不是很像?”
周知微一看到那張照片,便渾一凝,“這...”
接過照片仔細看了起來。
將照片放在梳妝桌上,周知微出神地說:“這個跟夢寶耳朵后面的紋,分明就是一樣的啊。”
“一樣嗎?”黎熹十分驚訝。
拿起照片遞給蘭茵看,“蘭茵阿姨,這個紋跟我媽媽耳朵后面的胎記很像嗎?”
蘭茵心如麻,但面部神依然鎮定。“是像,但應該只是巧合吧。”
“我覺得也是。”黎熹說:“我跟安迪大師約好了今晚去紋,到時候問問他是誰這麼有品位,紋了個跟我媽媽胎記一樣的紋。”
陪周知微聊了會兒,黎熹便像只花蝴蝶飄了出去。
蘭茵細心替周知微整理好頭發,幫戴上耳飾,突然說:“微姨,我今晚想告個假。”
“今晚跟朋友有約?”周知微握著蘭茵手背輕拍,打趣蘭茵:“我老了,沒多時日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考慮找個對象了。”
“跟微姨說說,有沒有你看得上的男人,我去替你說。”
蘭茵紅了耳,“微姨,我沒那個心思。”
“一個人這麼過著也好的,真找了個對象,我還不自在呢。”
“你啊。”周知微也沒問蘭茵請假的原因,直接就同意了。
伺候周知微吃過晚飯,蘭茵這才出去。
穿一條玉蘭一字肩修過膝,打扮得優雅得,氣質斐然。
雖然不能跟小姑娘比年輕比朝氣,卻更顯得有韻味。
周知微盯著蘭茵風萬種的背影,若有所思。
*
夜深。
作為南洋黑市一條街的颶風街一改白日里的老舊破敗,在各種霓虹燈的照耀下,這里充滿了賽博朋克的氣息。
眼神冷,形魁梧的雇傭兵們坐在街邊的酒館聊著天,喝著酒。
這條街都變得危險詭起來。
安迪紋店門口用刀片制作的風鈴突然響起,坐在沙發上假寐的安迪睜開眼,便看到一名穿黑衛的男子走了進來。
“你好,紋?”
那客人點點頭,走到墻邊觀看起展覽墻上的舊照片。
確認安迪的確有展覽舊作的好,客人啞聲說:“我想紋一只鸚鵡。”
“那我給你設計下?”
“有勞。”
安迪走到工作臺,伏案畫畫。
他一旦工作起來就專注認真,并沒有注意到一道鬼魅的影出現在他的后,舉起了手里的匕首。
就在黑客人準備用匕首割破安迪嚨的瞬間,一顆子彈突然從窗外來,一槍擊中黑客人的右肩膀。
“啊!”那客人痛呼一聲,聲音卻是人音。
安迪迅速回頭,一把摘掉對方的帽子。
帽子下,人戴著一張真的套頭面。
安迪魯地扯走那張面,出蘭茵驚慌失措的麗面頰。
叮叮咚——
門口的刀片風鈴又響了。
蘭茵惶然抬頭,便看見駱穩攜黎熹跟蘭嶼走進了紋店。
一剎那,蘭茵便意識到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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