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有些涼，黑漆漆的樹林，有人聲不斷靠近，是警察。

旁的植高高的，泛著迷人的味道，匆忙的線里，看見罌粟的形狀。

一切好像在做一場噩夢。

雖然明知道周森是臥底，可警察還是要做出搜查的樣子，羅零一很清楚不能停下來，即便本看不清前面到底哪里有河。

“你怎麼樣？怎麼越來越涼了。”

周森傷了胳膊，不影響行走，但羅零一還是強行扶著他。

黑暗中有人回答的問題，模糊的人影，清晰的言語：“失過多，暫時死不了，往北邊走，小心腳下，什麼東西都可能到。”

被他這麼一說，羅零一低頭看了一眼下，有什麼東西掛在了上，使勁去撥開，加快腳步跟上周森。長就是好，走路都比別人快好多，羅零一追得有些勉強，路好像也有些遠，想想他們從河岸邊坐了一小時的車才到這里，要再回去還靠步行，肯定不止一個小時了。

腳踝有點疼，但也沒放在心上，隨著天越來越暗，路越來越看不清，好在后的人聲漸漸沒有了，他們應該是已經放棄了追捕。

“今天的意外必須得想辦法推到陳兵的頭上去。”周森在前行的時候還在不斷思考，他的眼鏡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里，瞇著眼，抿著，聲音低啞道，“陳兵現在肯定已經知道陳軍出了事，你猜他會不會想辦法救陳軍？”

羅零一息了一下說：“按常理，如果是自己的哥哥出事被抓，弟弟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來的。”

“那不按常理呢？”他玩味地問。

羅零一實話實說：“陳兵這種人，我覺得陳軍不出事他就算了，如果真出事，他肯定不會出手相助。”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陳兵可以睡自己嫂子，他就可以踩著自己的哥哥上位。這個圈子里沒什麼永久的兄弟義，一切還沒有背叛的人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而現在，陳軍被抓，陳氏集團折了許多人在這，周森也了傷，在他那的消息就是生死不明，那麼陳氏現在他最大，他會放棄一步登天為大佬的機會嗎？即便如今的陳氏已經不可能比得了從前，但權力的卻只增不減。

“你說得很對。”周森笑得很輕松，“所以我們可以很放心地理被抓的陳軍，然后告訴他，這一切都是陳兵的意思。到時候你看他會不會把陳兵供出來。”

兄弟自相殘殺？

真是殘忍的一幕。

陳軍比陳兵更穩固，在牢里他肯定還指著周森和陳兵想辦法撈他出去，絕對不會輕易招供什麼，即便人贓并獲，最多也就承認有自己，絕不拉在外面還能走關系的人下水，但如果他知道陳兵不但什麼都沒做，反而還要把他送去死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

口袋里的手機震起來，羅零一被嚇了一跳，周森垂眼去看：“接。”

他惜字如金，也有可能是因為失過多又走了很遠的路，所以沒力氣多說幾個字。

羅零一暫時放開他，從口袋取出電話，來電顯示很刺激人。

“是陳太。”說了一句就接起來，冷靜道，“喂。”

林碧玉立刻說：“羅零一，周森呢？他怎麼樣？有沒有事？我聽說他下落不明？”

……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易出了事，作為陳軍的妻子，打來電話不問陳軍怎麼樣了反而問周森，做戲都不愿意做，羅零一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周森，雖然線昏暗，但他那一張白臉上自的表顯而易見，羅零一干脆直接背過了。

“陳太，森哥傷了，現在昏迷不醒，我們還沒趕到有人接應的地方。”把事態往嚴重里說，“條子還在追我們……森哥！”話說一半忽然低吼一聲，隨后立刻掛了電話塞回口袋，林碧玉不是傻子，肯定不會再打電話來添。

回過，發現周森表奇妙地凝視著，似乎對的演技到贊嘆。

“走了！”

羅零一拉住他的手腕朝前走，兩人走了約莫一個多小時才看見河流，這時周森已經意識模糊，手因為失過多而冷冰冰的，羅零一撐著他沉重的沿著河岸往前走，尋找可能存在的接應人員。

又走了近二十分鐘，才看見一抹影，有船停在前面，小燈發出昏暗的芒。

“周森，我們到了，你再堅持一會。”

羅零一激地說著話，可周森已經聽不進去什麼了，他有趨于昏迷的樣子。

羅零一著急了，用整個子撐著他快步朝船只走去，也顧不上那到底是不是接應他們的人了。

不過幸好，沒找錯，這的確是來接應他們的，船上有個面的男人，還有幾個東南亞人，那個面的男人見過，是常跟著周森的一個小弟，以前總是站在小白后面。

“森哥！”他驚呼一聲，顯然是看見了周森的況，立刻從羅零一懷中接過他，將他攙扶上船，羅零一隨其后，看見他把周森放到船艙里躺著，頭下枕著一個包袱，不怎麼干凈。

“嫂子沒事吧？”他回眸看向羅零一，一臉關切。

羅零一還有點不適應，點了一下頭說：“森哥中槍了，在左胳膊上，趕找個地方把子彈取出來。”

他擰眉說：“這附近都被條子包圍了，他們還沒撤出去，現在找醫院的話恐怕被暴目標，條子應該正在排查各醫院收治的胳膊中槍的人。”

船開始在湄公河上行駛，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用蹩腳的中文說：“我可以幫他取出子彈。”

羅零一看過去，那人手里拿著一套工，瞧上去有些年代，先不說能不能行，單是不衛生這一項就很危險，如果染就麻煩了。

羅零一正要拒絕，就聽見周森聲音低沉暗啞地說：“那就麻煩了，多謝。”

他揮揮手，羅零一下意識躲開些，皮黝黑的中年男人上前，就著微弱的燈點了蠟燭，打開工包，將細長的小刀在蠟燭的火苗上翻來覆去地烤，周森閉著眼，不知道還有沒有醒著。

小刀烤好了，中年男人便掉了周森的西裝外套，羅零一立刻上前幫忙，在對方的指揮下用剪子剪開了他的襯袖子，一點點扯開，看到模糊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

“嫂子還是別看了。”那年輕男人勸了一句。

羅零一轉開視線，換了個話題，問他：“你什麼名字？”

他愣了一下：“我程遠，跟著森哥三年了。”

羅零一點點頭，余瞥見周森皺起了眉，向他的胳膊，中年男人已經開始取子彈，想這輩子肯定當不了醫生，單單是看著這種場面，腦海中便浮現出很久之前那個人捂著肚子倒在面前的樣子，他下都是，刀子在手里，所有人都在喊著“殺人了”。

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前方，眼睜睜看著子彈被取出來，那種疼痛，沒有麻藥，可周森至始至終沒說一句話，沒發出一點聲音，除了額頭出了許多汗之外，就只剩下蒼白的臉。

他的半開著，瓣毫無，針刺進皮，在昏黃的燈下，羅零一可以看見那針串著線一點點穿過他本來白皙的，在中留下難看的黑蜈蚣，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哭。

船好像到了什麼，使勁晃了一下，所有人都了，包括針的人，針一下子穿錯皮，周森悶哼一聲，手握著拳，長舒一口氣，睫不停地抖著。

羅零一終于忍不住了，開口問那人：“還要多久？”

不開口不知道，一開口才發現自己連聲音都在抖，腳得直接跌坐在船艙里。

那人息了一下說：“馬上就好了。”

他話音剛落，周森就睜開了眼，眼里含笑，看上去特別隨和，只是微弱而沙啞的聲音暴了他此刻艱難的忍。

“我沒事，不用擔心，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

他想看看傷口，羅零一下意識捂住他的眼睛說：“別看。”

其實，這種場面周森見過太多太多了，十年的時間，他什麼樣的傷什麼樣的痛沒過？不過小孩覺得他看了會難，那他就不看了吧。

這樣的況下，他角還能帶著笑，羅零一只是看看就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捂著他眼睛的手輕輕移到他頭頂，輕過他的頭發，小心翼翼的。

程遠瞧見，笑了笑說：“嫂子和森哥真好。”

羅零一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看見那個中年男人收了針，傷口算是暫時理完了，但還是必須盡快趕到醫院，否則染或者發炎了，只會加重傷勢，甚至有生命危險。

針的人也是這個意思，但周森卻拒絕了。

他閉著眼說：“我的份不能暴，現在去醫院太危險了。就這樣，我命，死不了，按計劃回云南先躲起來，等二消息，想辦法撈軍哥出來。”

他說完話，很快就歪了頭，看樣子是昏過去了，疼那樣還能連貫說話，讓人不得不佩服。

程遠按照周森的吩咐辦事，和船夫說完話后回來對一直沉默不語守在后面的幾個人說話，大概就是傳達了一下周森的意思，羅零一這才知道這幾人原來是陳軍手下的，其中一個瞧著還有些地位，面目沉，其他人對他頗為恭敬。

他瞧著有些面，羅零一使勁回想，記起自己剛跟周森有聯系不久時，被陳軍的人綁走查底細，那天周森還揍了小白，這人就在陳軍后面站著，應該是他的親信。

慢慢舒了口氣，幸好沒說什麼，幸好。

悄悄握住周森的手，羅零一向遠，看不見頭的湄公河，是生金三角的主要原因，他們正準備回到西雙版納，不能帶周森看醫生，就只能在心里為他祈禱，他千萬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