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將食盒遞過來:“多謝,碗筷已經刷干凈了。”
“好。”薛綰妤接過,隨手擱在一邊,而后走進了他的院中,“穆郎君,我有事與你說。”
謝晏川對于的到來并不意外。
飯前小月兒說要他做的爹爹時候,他就猜到應是薛綰妤授意的。
甚至更早的時候,在與立下那個賭約的夜晚,他就知道會來找他。
縱然心中已經猜到要說什麼,但面上仍不聲的配合著:“薛娘子有何事?”
薛綰妤原本還糾結該如何與他開口說那件事,幸而今早他那個擁抱給了借題發揮的理由:“穆郎君,你今早為何抱我?”
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男之早已在謝晏川上驗過兩次,所以本不信今早他說的那個拙劣的理由。
“我不信你是真的因為頭腦不清醒才會如此,”湊近了他,想去觀他的面相,從他的表來確認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穆郎君,你是不是喜歡我?”
然而不知道的是,眼前的人易了容,除了一雙眼睛,臉上都很難做出細微的表。
而忽然的靠近,讓謝晏川趕忙退后一步,倒不是因為驚,而是擔心湊得太近,會發現他臉上易容的痕跡。
“薛娘子,”還在想湊上來,謝晏川只好轉過去,“你這個問題委實……委實人難為。”
薛綰妤繞去對面看他:“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謝晏川只好再度轉過背對:“早上的確是我唐突了,并非我頭腦不清醒,而是、而是我太過疲憊,一時沒有站穩罷了……”
“騙人!”薛綰妤像是追小孩子似的又來到他的面前,“你不喜歡我,作甚這麼害?”
他再次轉:“我沒有害。”
“沒害你轉什麼圈圈?”只這一會兒的時間,原地轉了三個圈的,逗得薛綰妤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
謝晏川也被自己這行為逗笑了,只好承認:“我確實在害,不知道薛娘子為何一定要問我喜不喜歡你?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好吧,既然他如此害,薛綰妤便沒有再繞去他的面前,只能盯著他的寬闊的肩背說話:“你若喜歡我,我便也會試著喜歡你,你若不喜歡我,可否幫我演一場戲,假裝喜歡我……”
“演戲?”果然不出他所料,為了讓他簽下和離書,便來找木匠幫演戲。“薛娘子這樣做,是有什麼苦衷麼?”他明知故問。
“是,最近有一人糾纏我,所以我想請郎君幫我演一出戲,讓那人知難而退。”果然荒唐的事做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一次是花錢請人扮演小月兒的假爹爹,第二次是幫忙扮演陸回的外室,如今第三次請求別人做這樣的事,竟臉不紅心不跳,十分坦然地便將此事說了出來。
雖然早就預料到會這樣做,但真正從口中聽到時,謝晏川還是笑不出來了。
為了與他和離,竟然不惜與別人虛假意?
即便這個“別人”也是他。
“薛娘子,請恕在下愚鈍,做不來虛假之事。”
這是……拒絕了?
薛綰妤先前對這位木匠的印象,是脾氣溫和,敦厚質樸,甚好說話的樣子,原以為只要自己向他求助,他必然會愿意幫忙,沒想到他竟如此干凈利落地拒絕了。
真的是誤會了嗎?
今天早上那個意外的擁抱,真的只是意外嗎?
“我知此事荒謬,但若郎君愿意出手相助,我自有酬謝……”
“薛娘子想用錢來收買在下?”對方冷笑一聲,“不知薛娘子愿意出多錢?一千兩?兩千兩?還是更多?”
薛綰妤從他嘲諷的語氣中聽出他的真實意味:“不管我出多錢,穆郎君都不愿意幫忙,是麼?”
沉默替他做了回答。
“我知道了,”薛綰妤眼眶微紅,倒不是生他的氣,而是覺得自己被一封和離書到這個地步,委實心酸,“方才那些話,穆郎君權當聽了個笑話,此事我去找旁人幫忙……”
抬腳離開,不曾想對方卻在此時轉過來,攥住了的手腕。
“等一下。”謝晏川轉瞧見發紅了眼眶,便慌了心神。
他不是不愿意“幫”,而是另有打算,方才說的那些話不過是鋪墊罷了,沒想到竟險些將氣哭了,還要去找旁人演戲。
“薛娘子,”他的聲音下幾分,“我與薛娘子相的時間不多,若說喜歡,太過輕浮,但我確實對娘子你心存好,若娘子愿真心相待,我也愿意與娘子日久生……”
原來是這樣。
老實木訥如他,才會拒絕幫做虛假意之事。
“只是在此之前,我也須得同你說實話,我與家人鬧了天大的矛盾,被趕出家門,如今孤一人,析離居,只能做些木工賺些辛苦錢,與娘子你相比,我這般況委實算是貧寒……”
“無妨,我不在意你有多錢,我只在意你這個人,”薛綰妤主握住他的手,道,“那我們試著喜歡上彼此,若實在不,也好聚好散,如何?”
他既然對有好,想來只要努力些,便能他喜歡上自己。但是自己究竟能不能喜歡上他,卻是不敢保證的,畢竟是存了利用之心接近他,很難對他生出一份純粹的,是以方才這樣說,也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只要能哄得他真心流,騙過謝晏川,順利和離,日后再想辦法好好補償他吧。
謝晏川看到眼底的狡黠一閃而過,那雙泛紅的水眸向自己時又充滿了無限的真誠,便知心里藏著小九九。
不過沒關系,既然已經主握住了的手,他也絕對不允許再松開,轉而去握別人的手。
*
自木匠家里回去之后,小月兒迫不及待地跑過來問:“娘親,師父答應給我做爹爹嗎?”
薛綰妤搖了搖頭:“還沒,此事還需努力……”
“哎呀娘親你不行,還得看我的!”小月兒撇下,信心滿滿地跑去了隔壁。
謝晏川才喚了北鳴出來,要代他去做些事,哪知小丫頭忽然推開大門跑了進來。
方才送薛綰妤走的時候,門閂只輕掩了一下,沒想到小丫頭還會過來。
北鳴反應快,輕功好,“嗖”的一下就離開了,小月兒被一道黑影晃了一下眼睛:什麼東西“唰”的一下過去了?
不過不重要。
跑到師父旁,二話不說就抱住了大,開始賣可憐:“師父,你給我當爹爹吧,我從小就沒有爹爹,別的小伙伴都有,就我沒有,他們都笑話我,我特別可憐,真的……”
呵,這母倆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演。
謝晏川蹲下來,扶著小丫頭的胳膊,故意問:“你真的從小就沒有爹爹嗎?之前也沒找過別人給你做爹爹嗎?”
小月兒眨著眼睛,如實道:“找過一個,但是后來他走了。”
“那我與你先前那個爹爹相比,誰更好?”
小丫頭幾乎沒有猶豫就給出了答案:“當然是師父最好啊,我最喜歡師父了!”
呵,還小棉襖呢,墻頭草還差不多……
“咦,師父,你怎麼不說話了呀?”
“師父這會兒有點酸,不想說話……”正在吃自己的醋。
*
夜里,薛綰妤便開始思索如何才能讓木匠早點喜歡上自己。
沒有主追過男人,五年前竇初開時就與謝晏川一見鐘,算是兩相悅,后來嫁給他后狠狠地栽了一個跟頭,此后五年無心,只專心照顧小月兒,打理家中生意。
后來謝晏川以“燕郎君”的份闖的生活,回想起之所以會對他心,也是因為他主居多,手段百出,時不時與有過于親近的接,但又點到為止,既不會讓厭惡,又能撥的心弦,令悸不已……
故而薛綰妤得出了一個結論:可以在合適的時機制造與他不經意的機會,且不能刻意諂,不能太過熱,適可而止的推距,才能人心弦。
這好像……也不難做到,豁出去臉皮就是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是等真正做起來,才發現困難重重,
那木匠委實太過害了些,只要一靠近他,他就慌忙躲開,要麼就背過去不給看,本不給撥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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