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清抓起楚天河的大手，歪頭在男人掌中蹭了蹭，看著楚天河的雙眼道：“先皇后為一己之私，毒害皇嗣，殺了明妃，害死賢妃，死有余辜，無論父皇怎麼對，都沒有錯，至于先帝……

他雖然有苦衷，可他也確實傷害了父皇，而且先皇后能變那樣，先帝難辭其咎，明妃和賢妃的死，先帝并不無辜，所以——”

清一字一頓：“哪怕先帝的死與父皇有關，清清也不會覺得父皇就是像天下人說的那般冷漠無，父皇在當年能留母親一條命，就足以說明父皇心，并不是一個嗜殺之人，而且這段時間……

父皇對清清的寵關心，清清都能到。父皇從來沒見過清清，卻在得知有清清這個兒的時候，給予清清大海般的寬容和寵，這讓清清很，也很慚愧，反而是清清沒能為父皇做什麼，沒有給到父皇安全，才會讓父皇在想殺掉琪嬪時還要顧及清清的……

父皇，對不起！”

“哇嗚~！”

一聲驚天地的哭嚎聲震得殿外的孫公公都愣了一下，嚇得他急急打開殿門驚慌問道：“陛下，怎麼了？可是出——”

孫公公的話戛然而止。

而楚天河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朝他大吼一聲：“滾！”

孫公公嚇得呯的一聲關上殿門，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們陛下這是……哭了？

好可怕，陛下竟然哭了！

意識到這個真相，孫公公忍不住朝天空看了一眼，奇怪，今日太也沒打西邊升起啊？

而在紫霄宮。

楚天河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坐在玉階上，抓著自己的袖，哭得稀里嘩啦。

清那番話簡直說到他心坎坎上了。

楚天河沒有想到兒竟然這般溫、善解人意又懂事寬容。

在瑞秀宮時，他的確在琪嬪張口之際就想殺了，可顧及到清清在場，害怕嚇到，所以一直忍著。

但沒想到琪嬪那個賤人竟然敢將他從前做的那些齷齪事，都抖落了出來。

他弒父殺母、坑陷兄弟，甚至就連最疼他的長姐，都因而死。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無無義、冷殘暴。

任何人都可以罵他。

全天下人罵他，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唯獨清——

在那一刻，他害怕了。

楚天河以前從不認為有人能左右他，無論天下人怎麼看他，他都不會在意。

可在琪嬪說出那些話時，他卻不敢看清的眼。

他害怕兒像琪嬪那樣憤恨地看著他。

害怕像天下人那樣……

仇視他、鄙夷他！

有那麼一個瞬間，楚天河恨不得想立即將琪嬪碎尸萬段，可又怕自己殺了琪嬪被清清認為是在殺人滅口。

所以那時候他一直滿戾氣，卻不敢看清清。

但讓楚天河沒想到的是，就在他被琪嬪激怒到要發狂時，兒竟然直接捅了琪嬪一刀，讓他殺了琪嬪。

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還站在他邊支持他。

楚天河從來沒有那般輕松過。

像是自己從來不曾在意的東西，在某一天變了千斤枷鎖，得他不過氣來。而這時候他的兒走過來，輕輕松松就挑斷了那些鎖鏈，告訴他：沒關系，他沒錯。

如今更是說出這麼一番暖人心窩子的話，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兒。

葉惜若那個暴的人，是怎麼會生出這麼可的兒的？

簡直就是云泥之別。

所以楚天河是哭得真實，沒有一水分。

“好啦好啦，父皇別哭。”

清將男人攬進懷中，溫地拍著他的背：“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父皇現在是西周的王，沒人能再欺負你……”

“哇嗚啊嗚……”

結果沒想到楚天河哭得更大聲。

守在紫霄宮外面的孫公公，嚇得直接往后退了好幾步，生怕陛下一會兒秋后算賬，將他們這些聽到哭聲的奴才，給全滅了。

帝王流淚，多麼可怕的事！

他不想知道。

半個時辰后。

紫霄宮的殿門從里面被打開，楚天河走了出來。

清跟在他后。

楚天河已經恢復了神，他板著臉對孫公公道：“孫德勝，擬旨。”

孫公公立即上前聽旨。

楚天河道：“琪嬪穢后宮，死有余辜，褫奪的封號，將的尸送回突厥部，瑞秀宮有失查之責，罰瑞妃足抄寫佛經！”

清有些愣住。

置琪嬪能理解，但是為何連瑞妃也要一起置？

只是不等想太多，楚天河就看著道：“清清公主聰慧敏婕、心地善良，賞黃金萬兩、貢錦千緞、頭面百副、東珠十斛……”

劉公公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琪嬪瑞妃都還有個理由，到公主這里陛下是連理由都不找了，就一個字：賞！

“謝父皇賞賜。”

清沒想到自己還有賞。

黃金可以給外祖父和舅舅們拿去養葉家軍，頭面和貢錦還有東珠可以送給外祖母和兩位舅母。

合適的。

待清拿著賞賜離去，孫公公也準備下去頒旨時，楚天河突然喚道：“孫德勝。”

“奴才在！”

“方才……”

楚天河睨著他：“你看到了什麼？”

孫德勝一臉茫然：“方才？方才老奴一直在庭院里守著，沒看到什麼呀。”

楚天河若有深意地睨他一眼。

孫德勝恍然大悟：“噢，陛下是說方才啊，老奴方才似乎聽到一聲龍直上九霄，嚇得老奴推開紫霄宮的殿門，卻猛然頭脹兩眼昏花，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條金龍盤桓在咱們皇宮之上，陛下您說這是不是吉兆啊……”

楚天河實沒想到這個老東西這麼能扯。

他撇了孫公公一眼：“你倒是會拍馬屁。”

“嘿嘿嘿，老奴說的可是實話啊……”

孫公公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心道自己果真料事如神，還好早早做了準備。

……

另一邊。

清回到長樂宮。

讓人將楚天河給的賞賜都裝箱封好，以便后面帶回大雍。

琪嬪雖然已經死了，但清并沒有弄清楚到底是誰要殺母親。

雖然琪嬪最后表現的極為憤恨楚天河，也說清楚了原本是想殺，讓和楚天河父相殘，但不知道為何，清總覺不太對勁。

尤其是楚天河為何要罰瑞妃？

記得在開始的時候，瑞妃要替琪嬪求時，楚天河都不太想讓牽扯進去，最后琪嬪死了，反而要罰？

清有些想不明白。

“想什麼呢這麼神？”

突然，一道悉的聲音出現在耳邊。

清抬眸，就見母親在宮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娘！”

清立即迎了上去，看著娘親蒼白的臉，皺眉：“您有什麼事讓人來通知我一聲就行了，怎麼還自己過來了？”

葉惜若擺擺手讓宮退下。

清也讓人退下，自己扶著母親進屋。

葉惜若一邊走一邊瞥向：“我若不過來，哪知道我的好兒這般好演技，楚狗都被你到哭了，你再加把勁，沒準那傻子連西周江山都要賞給你了。”

清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娘，您去紫霄宮了？我怎麼不知道？”

“哼！”

葉惜若忽然手捂住，咳嗽兩聲：“老娘能讓你知道……咳咳……”

清見咳出，臉微變：“我去太醫！”

“不用。”

葉惜若抓住的手，搖頭道：“老娘的子老娘清楚，就是方才了輕功在這楚國皇宮跑了幾圈，有點累了……咳咳……”

說著又咳了起來。

清直接無言了。

扶著母親坐下，有些氣惱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這樣不惜自己，您自己的什麼況您不知道嗎？”

竟然還在西楚皇宮飛檐走壁？

怎麼會有這樣的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葉惜若平復了一下呼吸后，擺手道：“這不是老習慣嗎？到了陌生的地方會習慣地偵查一下，要不然晚上也睡不安穩，以后不飛就是了……”

清倒了一杯溫茶遞給母親，并手在背后幫順氣。

葉惜若掐了一口。

喟嘆一聲，將茶杯遞給清后，整個便塌進了榻中。

還好清事先在背后墊了墊枕，才不致于讓完全倒下去。

“老娘跟你講……”

葉惜若倒進囊里，就開始叨叨：“這楚天河真不是東西，一個孩子都生不了的男人，竟然娶了幾十個人，老娘跑了一上午才把所有人都見了一面，當然，是我單方面的見面……

他那三宮六院都住滿了人，全是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啥樣都有，這狗男人也真不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太多他伺候不過來，今兒早我竟然發現兩對才人竟然在一起了！”

葉惜若說到這里出兩只手指，強調道：“是兩對，不是兩個哦~

還有一個另一個人和太監……嘖嘖嘖，真是彩！”

清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聽到后面才知道是怎麼回事，頓時整張臉都紅了。

這父皇的后宮……

確實有些太彩了些。

葉惜若嘖嘖嘆了兩聲，拿起桌上的一顆果子咬了一口：“不過楚天河的人雖然多，但都沒什麼戰斗力，唯一能在我面前跳腳的，就是昨日那個韋貴妃了，看來你娘我今后的敵人就是了。”

清心中一。

看向自家那個方才還在咳，此刻已經哼哧哼哧吃東西的母親，開口問道：“娘，您是見過……父皇后宮所有人了？”

“是啊。”

葉惜若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但們沒有見我。”

清知道自家母親這是去趴人墻頭了，想到方才說楚天河后宮只有韋貴妃，只堪與之一戰，清忍不住問道：“文大人說后宮中與韋貴妃分庭抗禮的是梅妃，娘親去看了嗎？”

“那人啊？”

葉惜若吃了兩口吃不下了，拿出帕子了手，滿不在乎道：“那人你放心好了，不會來找咱們麻煩的。”

清疑道：“為何？”

“因為就不楚天河。”

葉惜若想起在永春宮看到的畫面，嗤笑一聲：“韋貴妃在百花宮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是熏香又是涂，得趕著時間去和楚天河偶遇，永春宮的這位還沒起床呢，你見過哪個想要獲得皇帝寵幸的妃子這麼懶的？”

清有些愣怔。

梅妃竟是這樣的？

可……

清忍不住開口：“文大人說父皇在后宮中，去的最多的，就是梅妃宮里。”

鎮北侯雖然手握兵權，但在韋黨面前并不能討到好，而梅妃只是妃位，韋貴妃卻是后宮中代掌印的最高嬪妃。

若不是楚天河的寵，一個妃怎敢與貴妃抗衡？

可母親又說梅妃對父皇并不上心……

葉惜若冷哼一聲：“男人不就是這狗德？上趕著的不喜歡，偏偏喜歡那些不把他們當回事的，狗改不了吃屎！”

清瞥了母親一眼。

沒敢支聲。

葉惜若在長樂宮坐了一會兒，便累了。

離開時，清突然想起母親好像了一個瑞秀宮，便開口問道：“娘，瑞秀宮的瑞妃您覺得怎麼樣？”

“瑞秀宮？”

葉惜若想了想，恍然道：“原來也是楚天河的人啊，我還以為是個宮呢…那人……

說不好。”

葉惜若皺著眉頭道：“我去的時候只見到一個人抱著個尸坐在院子里，一白，怪嚇人的，看了一眼就走了，所以不好說……”

“抱著尸？”

清喃喃道：“是琪嬪？”

抬頭，已經沒了母親的影。

清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便回了長樂宮。

不一會兒，琪嬪穢后宮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后宮，同時還有楚天河賞賜清的事，也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昨日那些還在觀的人，今日紛紛提著禮品上門寒暄。

其中就有韋貴妃。

韋貴妃是十萬個不愿意來的。

但琪嬪的死，讓心中有了一些懼意，原本是想給清和葉惜若一個下馬威，結果昨日就被葉惜若下了。

琪嬪還死了！

所以其他妃嬪邀時，便一同來了。

倒想看看，這個剛回宮的公主，究竟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