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對我這麼客氣,一口一個您。”
“可您……比我大十歲,”楚桐小聲說,“不想對您不敬。”
“是嗎,”邵易淮口吻淡了些,意味莫名,“那我算是長輩了嗎?”
楚桐口而出,“不是不是。”
語氣有些急,略有失態,幾乎是慌地抬眼看他,就落他幽暗的眸中。
他不發一語,只凝眸看,似是在忖度的心思。
楚桐了嚨,想說些什麼,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心跳都空了一拍。
好一會兒,邵易淮淡淡地笑了笑,云淡風輕又彬彬有禮,道,“剛剛只問了你的名字,忘了做自我介紹,”他沒有自居長輩而居高臨下,頗鄭重地看著,語調溫溫沉沉,“……我是邵易淮。”
不不慢的低嗓,極優雅有磁,能過耳直鉆人心窩。
天知道他究竟有多久沒有做過這麼正兒八經的自我介紹了,還是面對這樣一個小他10歲的小姑娘。
不管在任何場合,任何人見到他,老遠就會熱地逢迎,尊稱他邵先生、邵總、抑或者邵公子。
他的名字在圈,可以說是無人不知,人人小心諂著奉承著,以至于今兒在陳教授單元門外,他也只問了名字,而忘記了自我介紹這一茬。
楚桐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正想問是哪兩個字,就收到了他的眼神示意。反應兩秒,低頭翻開手中的書,里面夾了個木質書簽,右上刻著他的名字。
借著昏黃的路燈,看清了那個名字:邵易淮。
心神震。
幾近自言自語,“……這是您刻的字?”
“嗯,以前巧去某位老師家里,閑著沒事做的小手工。”
“那……書簽還給您?”
邵易淮默了默,“……以后有機會。”
以后……
楚桐再度抬眼看他,眸里的水汽幾乎藏不住了。
邵易淮一手擎傘,一手著兜,心里的漣漪再度在這細雨中被激。
雖不知讓宗叔掉頭開過來結果會是如何,但他必須這樣做。
不管是不是宗叔多想了,不管是不是真的覺得難堪,他都必須要回來一趟,他寧愿是自己老男人自作多多此一舉,也不想留下一引起這樣誤會的可能。
是個好孩子,勤上進。
他不忍心讓覺得自己被那麼不留面地拒絕了。
第5章
京市深秋時節,穿帆布鞋已經有些凍腳了,但楚桐只覺腳心都在冒汗,像是整個人都被從向外烤著似的,熱騰騰。
步走,快拐到校門里頭的時候,順勢偏過頭看一眼。
邵易淮已經轉離開。
茫茫夜里,那高大的背影自帶著幾分神,讓人心旌搖撼。
邁赫打著雙閃停在不遠,司機下車為他拉開后車門,他彎坐進去。
楚桐收回視線,繼續低頭走自己的路。
從西門到宿舍距離并不遠,刻意克制著,告誡不要自己去多想,可心的雀躍到底是現在了臉上。
打開宿舍門,陶歌正坐在椅子上看書,聽到開門聲響轉頭看,眼神在臉上逡巡一圈,意味深長道,“……陳教授跟你說什麼了?這麼開心?”
“啊?沒什麼,”楚桐笑了笑,“給你帶的棗糕。”
“謝謝,”陶歌接過來,輕嘆道,“誒,陳教授真的重你的,你以后打算考的研究生嗎?”
自大一上學期參加了個詩詞朗誦比賽之后,楚桐就小小地出了名。中文系、聲音清麗,又來自江南小城,長相艷烏發雪,可以說是集齊了傳統婉約人的所有特征,一時間為了同學們茶余飯后的焦點。
學校里幾個富家公子哥聞著味兒就趕來了,那一陣,時常有人小范圍下各種賭約,勢必要兩周之拿下中文系系花等等。
是在兩個公子哥為了約而大打出手的時候,陳喜珍教授注意到了這位同學。
那是風波之后,被輔導員到辦公室斥責。
明眼人都知道,這事兒雖因而起但才是最無辜的那個,輔導員大概是惹不起那兩位有家世有背景的公子哥,只能來訓一頓出氣。
那時候陳喜珍就在辦公室另一頭坐著,本來在備課,聽輔導員話越說越難聽,才分了注意力過來,本想出言停,卻見這位楚同學面不卑不開了口,聲音清清冽冽,語調十足輕,大致意思是說:富家公子哥們沒個定,也許過一陣目標就會轉移,您不必為這事兒煩惱。
就是這番話,讓陳喜珍注意到了的與眾不同。
尋常這個年紀的學生,到這種委屈,或激憤或哭鼻子都實屬正常,楚桐卻跳過了這些緒反應,直擊今天會被輔導員刁難的源頭——大概輔導員是被上級訓了幾句,心郁火無發泄。所以只出言寬輔導員,這事兒是偶然,以后應該不會有了。
陳喜珍覺得,楚桐上有一同齡人沒有的超然和,又了解到家境一般,于是對起了幾分好奇,有意幫扶一把,從那之后,遇到各種含金量高的好活,會點名讓參加,也時不時跟聊幾句。
由是,整個年級都知道了,楚桐是陳喜珍教授的得意門生。
“……再看吧,最近的目標是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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