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般開心,在說什麼?”李妄的聲音響在種蘇耳畔。
“說朦朧,”種蘇放松的依靠在李妄前,說,“朦朧與我哥,你有覺到嗎?”
種蘇沒有遮掩,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與李妄之間有著人特有的親,更有著朋友般的親近,可謂無話不談。
李妄嗯了聲,沒多說。
“我發現,朦朧似乎不討厭我哥,”種蘇接著道,“假如他們……你怎麼看?”
“親上加親,也不錯。”李妄說。
種蘇笑起來,還親上加親呢,想了想,道:“我哥這人還是不錯的,就是家太低……”
“我李家不看重這些,”李妄云淡風輕道,“最重要在于他們自己。”
“可……”
“姻緣天注定,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必替他們擔心。”李妄又道。
種蘇一想也是,這種事實在說不準,便順其自然吧。
“喂!”
不遠幾個小孩兒在田間奔跑嬉戲,他們挽著袖與,里叼著草,背上背著小竹簍,或肩頭扛著鋤頭,看見騎馬的種蘇與李妄,便揮手打招呼。
種蘇也揮手臂。
日近黃昏,遠房舍屋頂上炊煙裊裊。
“真好啊。”
種蘇很喜歡這樣的人間煙火氣息,行走其中,便覺心開闊,舒暢。
“真想有朝一日,能夠走遍天下神州大地,這世間真是太了。”種蘇忍不住嘆道。
李妄手握韁繩,從種蘇后環繞著擁住,目看著種蘇目視之,眼神平靜卻和。
“日后常待在皇宮,會不會覺得悶?”李妄看著遠方的風景,開口道。
“那倒也不會,”種蘇笑著道,“皇宮也有皇宮的好,一年四季又有一年四季的不同,哪怕同一棵樹,每年開的花,結的果又不一樣,樂趣無窮盡也,怎麼會悶。”
李妄勾起角,種蘇便是這樣的人,永遠充滿生機,哪怕平凡平淡的日常中也能找到無限樂趣,跟在一起,永不會沉悶無聊。
“更何況,以后皇宮便是我的家,”種蘇往后靠了靠,“家是心安之,怎麼會悶?再說,還有你在啊。沒事我們可以出去玩的嘛。”
晚風吹起,拂種蘇鬢邊一縷秀發,李妄單手控韁,替種蘇將那縷頭發捋在耳后。
“不必,想出去明正大出去便可,”李妄說,“想云游天下也可以,日后我會帶你去。”
“真的?”種蘇雙眼更加明亮。
“嗯。”李妄說,“皇后的份,不是錮,而應是你的翅膀——想做什麼便去做。云游天下這種事,自然也沒有問題。”
李妄說的漫不經心,口吻隨意輕淡,種蘇卻明白他的意思,李妄知道玩,或許短期他們不可能隨心所的出宮遠游,如今日這般游覽天下,但李妄是有這個心的。
只要有心,在未來,便總會有這樣的機會。
種蘇心中 充滿溫暖,覺到后李妄膛有力的心跳。
“從前小時候,父母帶我算過命,說我乃上天的寵兒,一生順遂,幸福滿,如今我算是相信了。”種蘇笑著道,“本想著家中再如何慣疼,日后嫁了人,多得收斂收斂子——若換做其他人,云游天下這種事可不能輕易說,恐怕說了也沒那個條件與機會。”
誰知差錯機緣巧合的,卻遇上了李妄。
一個愿意,以及有能力萬般縱容的李妄。
“你真好。”種蘇微微側,朝后側首,輕聲直接表達的,笑道,“到時去那寺廟定要多捐些香油錢,不知當年那老和尚還在不在。”
然則李妄的注意力卻未在這上頭。
“其他人?”李妄聲音淡下來。
種蘇:……
種蘇笑起來,心道我說了這麼多,你就只聽見這一句麼?
自兩人言明心意,確定關系以來,種蘇與李妄度過了相當親近的一段時,不知不覺數月過去,種蘇本以為會漸趨平穩平淡,然則李妄對之卻似乎日益濃烈。
李妄非擅長甜言語的外之人,然而時不時的一些舉卻無不出他心的意。
“倘若沒上京,沒遇見燕兄,我自然會嫁于其他人,”種蘇揚眉,道,“燕兄不也一樣麼,沒有我,終究也會娶其他子。”
“我不一樣。”李妄的聲音沉下去。
這之后,李妄便不再說話,無論種蘇說什麼,都只淡淡嗯一聲,再走了一段,似乎對風景也失去興趣,打馬調轉方向,回到道,驅馬來到約定的河邊,與眾人匯合。
待種蘇下馬后,李妄便略過眾人,徑直上了馬車。
“兄長怎麼了?”李琬挽著袖,正興致||捉魚,見種蘇二人歸來,疑道,“剛還不好好的嗎,怎麼又不高興了?”
種蘇擺擺手,示意無事,先去看了看晚飯進度,四周轉了轉,而后方掀簾,上得馬車來。
馬車停在河邊樹下,樹木蒼郁,濃的冠頂如同一張天然巨傘,籠于車頂,面朝河灘的車簾閉,朝向河面的車簾則半卷起。
李妄坐在窗口,夕斜照,照在他手中的書卷與英俊的側上。
“生氣啦?”
種蘇盤膝坐到李妄前,腦袋到李妄面前,問道。
李妄不說話,仿佛沒聽見。
“真生氣啦?”種蘇笑道,“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燕兄大人大量,別氣了,喏,我給燕兄表演個戲法——”
李妄表本有所緩和,聽了這話,卻再度沉下去,抬眸掃了種蘇一眼,涼涼道:“又是花兒?”
種蘇一手已探袖中,登時頓住,“戲法我只會變花兒,”種蘇打量李妄神,“你不喜歡花兒?”
“不是。”
“那是為何?”
李妄語氣仍舊涼涼的:“別人都有的東西,朕不稀罕。”
種蘇:……
兩人之
間私下的稱呼向來比較隨意,種蘇從前習慣了,多數時候都仍稱其為“燕兄”,偶爾“李兄”,生氣或某些特別的時候方“李妄”,李妄在種蘇面前則鮮以“朕”自稱,每當他說“朕”時,那個中意味便不言而喻。
“這話從何說起?”種蘇疑道,“這戲法雖不算的什麼,我卻也不是隨便給人看的,除陛下之外,還未有人……”
種蘇猛的停住。
李妄眉頭微挑。
種蘇想起來了,除李妄之外,這戲法還真曾對他人也用過一回。那人便是許子歸。
那時與許子歸初識不久,不知其真正份,被他可憐表象所,見他傷心,遂用順手折來的花兒變了這戲法。
“你怎麼會知道?”種蘇不免疑,印象中不曾朝李妄說過。
“朕什麼不清楚,”李妄淡道,“朕還知道,別人還在朕之前。”
是嗎?這一點種蘇是真記不起來了,不過按與相的時間順序來說,倒的確是對許子歸先于李妄的。
話說回來,真要說起來,從前在錄州種蘇早表演給朋友們看過,尤其剛學會時,忍不住炫技,觀看者其中也不乏男子,這又要如何算?當然,這種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種蘇笑了起來,時至今日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陛下不待見許子歸,原來是這樣啊?”
許子歸“份”暴之前,好歹是登科狀元,盡管李妄知其謀,表面功夫仍是要有的,然則種蘇總覺李妄對許子歸有些許冷淡,尤其幾次私下接下來,更發現李妄仿佛不大待見許子歸似的。
以前只以為因政事而已,如今看來卻并非那回事兒。
種蘇盯著李妄瞧,李妄垂下眼眸,掩住眸中神。
種蘇忍不住笑,忽又想起一件事,“陛下不喜裘進之,又是為何?難道……”
李妄知曉種蘇子份后,自然做過詳細核查,關于種蘇,種家之事,想必皆事無巨細,全都有所了解,包括裘家與種家的關系,包括裘進之與種蘇小時相識,以及兩家大人開過的半真半假的定親的玩笑。
雖裘進之此人格本也不討喜,但客觀來說,辦事能力還是有的,且對朝廷忠心耿耿,場中有這種臣子其實頗為不錯。
李妄卻對裘進之始終不曾有任何親近之意。
種蘇不想笑的,卻怎麼也忍不住。
“陛下好小氣啊。”種蘇笑不可遏道。
“大膽。”李妄仍看著書卷,仿佛斥責。
種蘇聽了這話,反而笑的更歡暢。
以前種蘇聽到這種話還難免心慌,卻不知從何時起,這樣的話語李妄說起來越來越厲荏,半分原本的威嚴都無,反而了兩人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暗語般。
“陛下就是小氣啊,小氣的不得了。”
“放肆。”
種蘇看著李妄的眼睛,輕聲道:“還有更放肆的呢。”
種蘇站起來,稍稍俯,小扇子微微一挑,輕巧而毫不費力的挑起李妄下,李妄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一蜷,被迫抬頭,看向種蘇。
四目相對之際,種蘇低頭,輕吻上去。
還是那樣,傳來悉的溫熱。
種蘇與李妄從前都不曾有經驗,由最開始的青,赧,毫無章法,如今已開竅,深知其中滋味。
真心慕一個人,總會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對方,種蘇漸漸也很喜歡這樣的輕|吻,李妄的瓣而溫暖,每每有種別樣的溫。而李妄無師自通,悟更高,比更為沉溺。
夕西下,金晚霞如火般明亮耀眼,照著馬車中二人的上,勾勒出漂亮的剪影。
書卷已落在地上,卻無人關心,李妄修長的手指扣住種蘇脖頸,變被為主,氣息|纏,|意蔓延。
種蘇耳朵發熱發燙,快要不過氣來,悄悄睜開一只眼,看李妄。
李妄也閉著雙眼,氣|息不穩,面容不再冷淡不愉,英俊而溫繾綣。
種蘇笑了起來。
君心難測,都說皇帝很難伺候,但李妄啊,真的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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