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卿好甚廣，友亦甚廣。”李妄向湖面，不咸不淡的道。

他仿佛只是順口一說，然而“種卿”兩字足以暴一切。種蘇已有經驗，每當聽到李妄喚種卿，便知不好。

“不廣……只有他們幾人而已。”種蘇想了想，笑道，“也是機緣巧合相識了，其實論起來，微臣與陛下相識更早，見面也更多。”

李妄仍看著湖面，懶洋洋的閉了下眼。

種蘇估下時間，正想要不要走了，卻聽李妄又開口道：“喜歡蹴鞠？”

種蘇不由展一笑，點頭道：“喜歡。”

蹴鞠向來是項頗為流行的運，經久不衰，種蘇喜歡，會玩，并不奇怪。大康男老多都會那麼一點，區別只在于球技的高低。

“好玩嗎？”李妄又道。

“好玩！”種蘇說起蹴鞠，眼中亮起神采，“特別有意思。陛下呢，喜歡玩嗎？”

話一出口，種蘇便知糟糕，一時大意，忘記了李妄的心疾之癥。皇宮也曾舉行蹴鞠會，更偶有士兵們訓練之余在校場踢著玩，李妄自然是見過蹴鞠的，卻想必因為原因，不曾下場真正踢過。

種蘇這一問，無疑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禮貌了。

種蘇正要致歉，還未張，李妄卻似并不在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繼續問道：“球技如何？”

“啊，尚可。”種蘇謙虛道。

李妄唔了聲，沒再繼續問下去。

過了片刻，種蘇有點忍不住，自己主又開口道：“實不相瞞，其實臣球技相當好。”

謙虛是種德，然而別的事也就罷了，唯獨蹴鞠一事，種蘇是真的有信心。更因為真心喜歡，故而也不必故作謙虛。

李妄的目從湖面收回，投在種蘇認真的面龐上，角勾了勾：“是嗎？”

“千真萬確！”種蘇只差舉手發誓，口道：“不信……”

話語戛然而止，在最后那一刻，種蘇及時止住。

“不信什麼？”李妄看著種蘇。

不信你來看。

眼見為實，親臨現場觀看當是最好的證明。而按常理，兩人討論這個話題到這個份上，順口邀約對方去觀，實在也是理之中的事。

然而對方不是常人，種蘇在最后時刻意識到這點，李妄平常自己出宮也就罷了，若應相邀，萬一出點什麼岔子，如何能擔待，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思及此，種蘇又想到了李琬，李琬曾明確提出，種蘇能不能帶出去玩。

李琬能夠克服過去的影，再次鼓起勇氣，愿意踏出宮門，換做旁人，種蘇勢必有求必應，絕無二話，定助一臂之力，并為之欣，開心。然而同理，那可是公主。

種蘇只能委婉拒絕。

好在李琬十分通達理，并不強求，只是難免失，末了可憐道：“好吧，倘若以后萬一，我是說萬一有合適機會，種大人便帶上我吧。”

簡直罪過。

“沒什麼。”種蘇最終搖搖頭，若無其事道。

李妄眉頭微微一揚，沒有再問，種蘇也沒有再多說。

蹴鞠大會正好是休沐日，這也是為何種蘇與許子歸能夠報名參與的原因，否則要上朝當值，哪里有時間。

這日，種蘇早早起床，他們的那場要到下午才開始，但預備早點過去，一則悉下場地，二則也觀下其他隊的比賽。已許久沒觀賽，如此盛會，難免心，豈能錯過。

東坡里路程倒不遠，不過半個時辰的車程。種蘇吃過早飯，換了服，便出得的門來。

然而臨出門之際，外頭忽來一人，叩叩叩敲門，送上一封信。

是誰？

種蘇疑展信，卻是李妄悉的字跡，原來他出得宮來，正在老地方，華門外君緣閣附近。

他怎麼來了？

真是來的不湊巧，打了種蘇的計劃，但既然來了，種蘇便不得不去相見，撇開份不說，畢竟人家好容易出來一趟。幸而他們那場賽事在下午，來得及。

于是種蘇臨時改道，先去往華門。

“燕兄！”

華門外一如既往，不若東西兩市里頭正街那般喧囂熙攘，人來人往，適度的熱鬧。這里不知不覺已為種蘇與李妄相見的固定場所。

李妄正站在那悉的樹下，聽見聲，便朝種蘇走來。

再次在宮外見到李妄，種蘇還是很高興的。

“燕兄，好久不見。”

種蘇下得馬車來，亦走向李妄，笑道。

他們前日就在宮中見過，何來好久不見。然而宮外相見的覺始終還是不一樣的。種蘇這麼一說，想必李妄也懂得。

李妄卻未裝模作樣再喚“賈真”，只微微頷首，繼而注視種蘇，端詳起來。

蹴鞠有專門的便于行的服裝，種蘇老家錄州備了好幾套，來到長安卻還未去量定做，只得到鋪里挑了套現。

裳窄袖束腰，靛藍錦襯的種蘇雪白，領口繡云鶴暗紋，袖子略略偏長，便朝折卷一截，收進袖口，微出一截手腕。頭上素日里戴的發帶換了與裳同系的短抹額，系在額間。

種蘇穿著這麼一，站在太底下，眉間帶著粲然笑容與年英氣，俊朗無比，直說不出的好看。

“燕兄？”種蘇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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