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的裘進之也馬上朝種蘇瞥來，眼中現出抹憂慮。

種蘇穩住心神，理智告訴，這僅僅是場尋常的面圣而已，實在不必過于張。只要表現的跟其他人一樣，定然無事。

種蘇鎮定下來，規規矩矩跟在隊形里，緩緩走向殿。

殿中。

書省最高員書監站在眾臣前面，看著自己屬下各部各院次進來，簡直喜不自勝。雖不知陛下為何忽然心來一般，召見整個書省，但這位皇帝做事向來不拘一格，這種事倒不算的什麼，無論如何，能夠得到如此嘉獎，百眾臣前，實乃無上榮耀。

當然，所謂賞賜并非當堂發放，下朝后自會送至各部院，眼下眾人皆進來叩拜謝恩。

書省所有部院加起來，夠資格來參加今日朝會的，約莫有好幾十人。五人一組，依次進殿。

李妄坐在殿正中龍椅上，一黃袞服，頭上十二旒珠微微晃，姿端正，面肅然，雙眸墨黑如漆，仿佛漫不經心的看著殿下叩謝之人。

已是第七組，還未聽見賈真之名。

種蘇排在第八組，跟著侍的指引，來到殿門前。

前面一組已叩謝完畢，魚貫而出，接下來便到這一組了。

種蘇站在后面一排，規規矩矩跟著眾人下跪，叩拜。

“……端文院上下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掌院領頭，帶領眾人行禮。

“眾卿平。”正殿上方傳來皇帝的聲音。

種蘇莫名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那麼一點耳。

人的聲音都是有區別的，尤其說話的語調語氣上，都有各自的辨識度，種蘇每回易容，連聲音也會刻意稍作改變，便是這個道理。

皇帝的聲音似乎在哪里聽過。

音是極好的，年輕男子特有的清醇，卻又有種上位者特有的低沉，威嚴，或許是因在皇宮，更有種強大的威迫。

在哪里聽過呢？

種蘇來不及思考，只聽前面正逐次唱喝道：“微臣宋文，微臣王立，微臣趙子新，微臣……謝主隆恩。”

第一排叩謝完畢，至第二排，種蘇忙接在同僚后頭，道：“……微臣種瑞謝主隆恩。”

眾人行禮，起，抬頭仰天子圣容，而后躬退下。

雖說這種場合可一睹天子真容，但沒人敢真的直勾勾看皇帝，不過匆匆一眼，忙又低下頭去，皇帝額前旒珠遮擋，更看的不甚清楚。

然則 皇帝端坐龍椅之上，卻是能夠一覽眾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種蘇松了口氣，心道先前果真多慮了。正要退下，倏然間，皇帝聲音傳來。

“站住。”

所有人不由停下。

皇帝的聲音威嚴而冷厲。

“種瑞？”

種蘇聽到自己名字時，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妙預，然而此際容不得多想，不得不馬上躬道：“陛下。”

“上前來。”皇帝說道。

種蘇只得排眾而出，站到隊列最前頭。

殿中一時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抬起頭來。”

那聲音帶著強大的威嚴，不容置喙，種蘇緩緩抬頭，不得不看向高階之上的座。

那一瞬，四目相對。

種蘇的面容暴在明亮的線里，而也得以看清座上的天子真容。

燕回？！！！

作者有話說：

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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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悚然對峙

燕回？！！！

怎麼會是他？

他是皇帝？

種蘇向來膽量不小，許多人害怕的東西，譬如蟲子蟑螂，妖魔鬼怪類的傳言等皆無法嚇到。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最恐怖事，乃某回半夜驚天炸雷，嚇的夢中驚醒，大聲尖。

那回種瑞赤著腳匆匆跑來房間，倒是抱住陪了半宿，事后卻笑了足足半月。

然而即便那夜驚魂炸雷，也不如眼前這一幕駭人恐怖。

燕回！

種蘇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當堂驚出聲，一切太過突然，猝不及防，的眼中現出無法遮掩的震驚與恐懼，一時之間腦中一片空白，無法言語，呆怔在原地。

種蘇站在最前方，余人只能看見背影與側影，臉上神卻盡數落李妄眼中。

李妄端坐在龍椅上，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種蘇，微微瞇起雙眸，眼中震驚之不聲斂起。

眾人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1】。

雖那時看的不甚清楚，卻有模糊廓，當這張臉出現在眼前時，那模糊記憶便瞬間清晰，便是化灰他也認得。

萬萬沒想到，辛苦尋找的賊，居然就這麼找到了，居然還是自己的臣子……

當真荒唐，當真可笑，當真……無恥！

李妄微微瞇眼，冷冷看著種蘇，一時沒有說話。

殿中靜謐無聲，氣氛忽然顯得微妙。

“咳，”書監斗膽打破這詭異的寂靜，“大膽，天子面前，不得失儀。”

種蘇猛的回神，忙低下頭去。

書監清了清嚨：“陛下？”了人上前，卻又一言不發，不知是何意。

李妄仍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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