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出去辦事的管家急匆匆進屋,服上落得雪都來不及拍,彎下腰小心喊:“夫人。”
“查到了?”
與其說是查,不如說賀紳本就無意遮掩,差人去看一看,就知道他不在公司。
“二爺下午就離開了集團,去了城南筒子樓,一晚上都在那,”管家戰戰兢兢地看了眼賀安清,頭埋的更低,“想來是陪那位朱小姐。”
“還真是去陪那個人。”
賀安清將杯盞重重磕在桌上,冰涼到泛苦的茶水濺了出來。
怒氣躥到頭頂,已有好些年沒過這麽大的火氣,上一回,還是賀米要跟斷絕母關系,死都不去聯姻。生的這一雙兒還真是好,大的寧願出去討飯流浪也不嫁給選中的丈夫,小的更是越長大翅膀越,給他選的聯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把這個媽當擺設。
管家:“夫人,今晚的宴席您事先沒跟二爺商量,二爺恐怕有些不太高興。”
賀紳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的子,今晚的事,是之過急了。
賀安清想起什麽問:“那個人住在城南筒子樓?”
筒子樓就是老舊小區,那種地方賀安清幾十年都不曾踏進過一回,聽說裏面人都不大正經,治安差,環境髒。那種破敗地方走出來的人,本事倒是不小,勾得男人的心黏上起不來。
先前賀安清沒把朱伊伊當一回事,左右不過是一個人。
今晚倒是改變了想法。
得去見見。
-
用玩娛樂後的一覺睡得很沉,沉到朱伊伊甚至不記得賀紳昨晚是睡在屋裏,還是回了客廳。
也忘記跟他說一件事。
今天是孕檢的日子,朱士不在,他必須陪去。
孕五周做的檢查項目較多,還會,需要空腹,朱伊伊只抿了點水潤潤。回到房間,把就診卡和各種報告疊好塞進包裏,換上厚實保暖的外套和鞋子,朱伊伊坐回了床上,打開手機。
點到微信的黑名單。
定湯圓、買洋桔梗:+4
昨晚小鯨魚服務費:+2(很爽,再+2)
朱伊伊正要改分數,耳邊倏地響起昨晚約聽見的低喃,他求,多看看他。
昨晚其實聽見了。
既然那麽可憐,那就給個可憐費,+1分。
現在已經是“邪惡資本家——29/100”。
改好,朱伊伊時隔這麽久,終于把賀紳短暫地從小黑屋裏放了出來。現在已經上午九點多了,不能再耽擱,直接撥通了對方的微信電話。
預計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賀紳是集團負責人,公務繁忙,手機不會一直放手邊,接的慢很正常,朱伊伊這麽想著,乖乖地等。
鈴聲卻在響到第五秒時就被接通。
話筒裏傳出男人意外的、不可置信的、小心謹慎的聲音:“伊伊?”
朱伊伊沒料到他接的那麽快,實則,更不知道的是男人在撥來的第一秒就已經拿起手機,剩下的四秒都在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境。
直至聽見的聲音,賀紳才確定這不是夢,驚喜降臨的同時又怕是出了事:“怎麽了?”
朱伊伊反應了會兒,回過神:“啊,我打給你是有事兒跟你說……你現在忙不忙?”
試探地問。
“不忙。”
那邊隨即傳來一聲揚聲鳴笛,劃破街道,帶起陣陣呼嘯風聲,他說:“我在開車回去。”
“回、回這嗎?”茫然地眨眼。
“嗯,開車回來接你。”
賀紳語速緩慢:“我記得今天是你孕檢的日子。”
這次他會跟一起去孕檢,以孩子父親的名義,以朱伊伊丈夫的名義。
不會再有人說閑話。
不會再發生獨自坐冷板凳等報告的窘境。
他會在醫生每句話後面跟上一句“朱士的先生記住了”。
“五分鐘後到。”他說。
朱伊伊捧著手機,輕輕地說:“好,我等你。”
賀紳開車很準時,說五分鐘就五分鐘,不多不,朱伊伊收拾東西出門,走到巷子口就看見他把車停在路邊等。
眼見著要到再遲就要到十點,朱伊伊提著步速往車的方向走,就在最後一步要靠近時,下意識地,擡起眼,往前方看了一眼。
目就這麽頓住。
賀紳的阿斯頓馬丁斜對面,停著一輛暗的加長版林肯,只出一角,那片角落的後窗打開,霧氣朦朧的空氣裏,人的臉若若現,過了會兒,朱伊伊才看清那是一張歲月不敗人骨的驚人皮囊。
,特別,上了年紀也遮不住的驚豔。
臉多,看向的目卻沒多溫度,像寒冬臘月天的草叢裏豎起脊骨的人蛇。賀安清優雅地撐著額頭,居高臨下地睨過來,目好像在說著“久聞大名”,而後,朝朱伊伊彎了彎。
算是打過招呼了,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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