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士說話突然大氣，有意無意掃了一眼放下碗筷認真聽說話的男人，一錘定音：“過完年，你住賀紳那裏。”

這是要同居？？？

筷子“啪嗒”一聲手，朱伊伊睜大眼。

條件反地去看賀紳，懷疑是他搗鬼，可男人臉上的震驚與別無二致。

他也不知。

朱伊伊手忙腳地撿起筷子：“媽，我住他那裏幹什麽？”

朱士臉嚴肅：“這幾天跟我嚎脹筋的是不是你，肚子五個月大的人是不是你，死丫頭，我不在家放心你一個人？”

“那也不用住他家。”

“為什麽不用？”朱士想發火，但看著小姑娘困的迷糊樣，心又了。到底就這麽一個丫頭，想到懷孕遭罪，心裏就難，手朱伊伊腦袋，“現在給你花錢，伺候你是他該做的，等十月份你去醫院生孩子，剃導尿管通陪産都得他來做，還要幫你找月子中心，幫你照顧孩子，這是他推不掉的責任！”

“這是他的種。”

朱伊伊被媽一長串的話說懵了，想反駁，卻又找不到落腳點。

之前總想著小寶長大後的養費，與父親一周見幾次面合適，賀紳結婚有了孩子後小寶該在什麽樣的位置……卻從想過醫院生産的事。

媽說的沒錯——

肚子裏的孩子是賀紳的種。

這些事只能他來做，必須適應。

飯桌上溫馨的氣氛鬥轉急下。

朱伊伊埋著小臉，一口吸溜一個餃子，片刻後盯著空空的碗底悶聲說：“我媽說的話你聽見了，怎麽想的？”

“還記得我上午說的話嗎？”

了眼睫。

“伊伊，懷孕很辛苦，”他對的回應，也是對朱士的承諾，“所以不管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在你懷孕這段時間，我都會全心全意照顧你。”

日盼夜盼，求之不得。

-

第二天賀紳買了下午的航班，直飛紐約，同行人還有Amy。

往年都是Amy先飛，賀紳後幾天隨行，曝份之後不再顧忌，姐弟兩人第一回乘同趟航班。

VIP候機室，Amy欣賞新做的甲：“好看嗎？”

賀紳坐在沙發裏，長疊，翻著財經報紙，看都沒看：“嗯。”

“敷衍。”

Amy撇：“也不知道朱朱看中你什麽。”

對于朱伊伊與賀紳的事，Amy還真不如外界所傳的那般了如指掌。

與賀紳集甚。

這個名義上的弟弟又把藏鋒斂芒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只要他不想，誰都窺不見半分。

Amy也懷疑過賀紳金屋藏，譬如偶爾和的眼神，沾在領的半點口紅漬，還有那枚突然戴在無名指又突然消失的戒指。

但沒想到那個“”是朱伊伊！

想到這Amy就來氣：“你們兩口子打過游擊戰吧。”

賀紳給一個“沒吃藥”的眼神。

“不然怎麽這麽會藏，半點風聲都不。”Amy兩手一攤，紅輕嗤，“集團裏你瞞著，南二和呂珮你倒是公開，還攛掇他們別告訴我。賀紳，你就這麽防著我？”

被吵得額頭疼，賀紳合上雜志，了眉梢：“真沒腦子假沒腦子？”

每次他罵人的時候，Amy都想用手機錄下來，然後公布，讓所有人都看看賀紳虛僞的臉。什麽紳士，毒起來毫不留，氣得夠嗆：“你罵誰呢，沒大沒小！”

慣會玩些“倚老賣老”的把戲。

朱伊伊偶爾板著臉訓人的樣子，估著就是跟學壞的。

賀紳淡淡反問：“你要是知道了，賀安清會不會找你？”

Amy愣了愣。

他們的母親是個什麽人，彼此心知肚明。

賀安清迫嫁給大二十歲的老男人，自然會強迫賀紳與門當戶對的人聯姻。而家世平庸的朱伊伊，自然不在聯姻行列，賀安清當然反對，還耍手段。

如果得知也知，很難不把手往這。

泥菩薩過江自難保。

賀紳也是為考慮。

Amy雙臂環，傲地昂起下，是大小姐，才不會低頭給他說謝謝。

“為了我好就直說，藏著掖著做什麽，”嘲諷他是悶葫蘆，“怪不得追不到媳婦。”

賀紳臉一黑：“閉。”

Amy對自己的紅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隨後舉起手機，對著他唰唰唰連拍三張。在他忍到極限要發火時，很有眼力見地收了回來。

“拍什麽？”他冷聲問。

“拍咱們溫潤斯文的賀總，私底下臉黑閻王的樣子，”壞笑，“給朱朱看看你邪惡的臉。”

“……”

-

晚上是一年一度的春節。

朱士一早跟姐妹幾個麻將去了，說大過年手氣好，一定要大贏特贏，沒準還能把回宣州的車費給賺到。家裏只有一個人，坐在沙發裏消食，春晚無聊得像催眠電臺，困得頭一點一點的。

淩麥有家備用鑰匙，開鎖進門，就見到朱伊伊小啄米。

一掌直接呼了過去——

朱伊伊“嗷”了一聲，捂著胳膊：“好痛。”

“來，沒用力。”

笑嘻嘻：“你怎麽來了？”

“西街今晚有焰火表演，去不去看？”淩麥就是為了這事來的，怕顧慮，一邊用手指肚子一邊說，“我姐和我姐夫半小時前就開車去了，停在珠峽大橋邊，占據了一個絕佳地形，到時候你就坐車裏邊，不到肚子，還能錄像！”

京城早些年就止煙花燃放了。

這兩年稍微寬松一些，能放，但得提前報批。

錯過今晚這次，下次遙遙無期。

朱伊伊被說得心，還有些撐的胃，點頭：“走吧。”

萬家燈火，熠熠生輝。

珠峽大橋是海港路，京城本地人平時很來這，因為今晚有焰火表演，人山人海。

到了橋邊，朱伊伊跟淩麥的姐姐姐夫打了聲招呼，年輕的小夫妻甜甜，說話時都要摟著抱著。

淩麥小聲說：“看到了吧，我年夜飯就吃的他們倆狗糧。”

朱伊伊笑：“撐不撐，我。”

們去的遲，打鬧不到一會兒，熙熙攘攘人群驀地哄鬧起來，小孩子來回穿梭，險些撞到朱伊伊的。不想喜慶日子出意外，避開三三兩兩的行人，老實地上了車。

坐的靠外，頭抵著車，焰火綻放那刻，印在的眸底。

砰——

天空綻放出耀眼的芒。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朦朧的夜將這座繁華城市籠罩，倏然炸開的焰火像是破開黑帷幕的一道，撕開黑暗，迎接明，火除邪祟。

朱伊伊坐在車裏遙遙著，剛準備掏出手機錄像，濃重的火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口罩也擋不住。只好關上車門，隔著車窗錄制，但效果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車外的淩麥激地蹦跶起來，全然把手機錄制的任務拋之腦後。

眼睛看到的才漂亮。

朱伊伊也不打算拍，退出相機，準備收起時，界面沒有任何提示地彈出一個電話。

是在紐約的賀紳。

怔怔地盯著，指腹在掛斷和接通之間徘徊。

想掛斷，又怕他是有正事；接通，又怕他說些有的沒的。

“伊伊！”車外的淩麥忽然拍打車窗，指了指一束銀的煙火，在空中炸開時，比星河還要璀璨，“你看那個，好漂亮。”

隔著車窗回：“我看到啦。”

淩麥捂著耳朵繼續喊：“我姐和姐夫要去橋對面，那邊的湖心亭有火壺表演，你去不去？”

朱伊伊急道：“你等等。”

淩麥在外面朝比了個“ok”。

車外喧囂熱鬧，活躍的人氣像點燃的珠，這個點本該睡覺的朱伊伊都神煥發，就是吵得耳朵疼。

升起車窗，隔絕外邊的轟鳴聲。

掌心的手機仍在震。

對面的人一直在等接電話。

朱伊伊了下幹燥的，左手無意識地搭在小腹上，看了眼外面等的淩麥，選擇速戰速決地接通：“喂。”

聽出話音裏的愉悅，賀紳明知故問：“這麽開心？”

“在珠峽看煙花。”

“一個人？”

“廢話，”朱伊伊用兩手指頭在大上走路，這是的小習慣，“當然是跟麥麥一起，他們在外面看，我坐在姐夫的車裏。”

“嗯，”他又問，“吃團圓飯了嗎？”

朱伊伊知道猜對了，他打電話來就是說些有的沒的。大上走路的兩手指頭一躍而起，在空中劈了個叉，然後落在隆起的肚子上，無聊地走啊走：“吃了。”

電話那邊的賀紳仿佛能看見無厘頭的作，角勾起，腔溢出一聲笑。聲帶振間，似是連著心髒，出幾分低低的磁：“看焰火的時候記得看路，小心一點。”

“知道了。”

看外面越發擁的人，朱伊伊沒再耽擱，戴好防塵口罩，拉開車門，舉著手機下車，準備掛斷：“你有事沒事，沒事我掛了，麥麥在等我。”

“去吧，新年快樂。”

朱伊伊耳朵尖發，吶吶地“哦”一聲：“你也新年快樂。”

“還有——”

他略微停頓：“初三我去接你。”

正月初三到初十，他們要同居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