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雲泠的目隨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樓下吵鬧的聲音都漸漸安靜了下來。

在衆人的視線中，黑的夜空中緩慢升起許多的孔明燈，漂浮在空中。燈火輝煌壯觀,接天無窮,連綿一片絢爛的燈海。

一盞一盞,漂亮的孔明燈洶湧地映雲泠眼簾。

樓下有稚興歡呼的聲音傳來,“好多燈啊，好漂亮……”

跳躍的燈火落進雲泠的瞳孔，讓一時也了神。

整個二樓安靜下來,雲泠看著緩緩浮上天空的孔明燈，將整片夜空似乎都照亮了。

靜靜觀賞。

不知過了多久,才轉過臉來,卻直直對上他深邃的眸。

他明明是最不耐煩這些的人,竟然會為辦這個燈會。

這本不像他會做的事。

“殿下怎麽會突然想到要辦燈會？”

謝玨看著被燈映染得紅彤彤的臉頰，淺淺勾了勾，

“孤開太子的份，也如世間萬千男子一般,想要討心上人的歡心。”

雲泠頓時怔了怔，臉更紅了，臉上浮起的紅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絢麗。眼睫眨了眨，說道,“謝謝殿下,我很喜歡。”

這樣盛大的燈會，實在是好看。

怎麽會不喜歡。

“唔。”

謝玨垂眸看著漂亮的蘊含著流的杏眸,低低應了聲,

“你喜歡，孤便高興。”

“以後每年的燈會,孤都會陪你來看。”

在這片絢麗的燈海中。

雲泠只覺得口浮現暖意，眼尾慢慢彎了彎，笑著點頭，“好。”

謝玨又道，“孤已經找了舅舅，明日就去蕭府提親。”

雲泠還是點頭，“好。”

那晚在東宮，太子殿下的求娶，雲泠答應了。

不是扭的人。

走到現在，早就想明白了。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是給他的回複。

當年在冷宮見他第一面時，雲泠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與他，會是現在這樣的景。

那個時候，他明明裝病，臉蒼白，一副病弱的模樣，可是他第一次掐住的脖頸，那力道是真的要置于死地的。

幾次在他手裏死裏逃生。

曾經也不是沒有想過，恐怕會死在他手上。

結果現在竟然要與他親了。

可謂世事難料。

“在想什麽？”謝玨問。

雲泠便擡起了頭，眼眸輕輕彎了彎，故意道，“我在想當初在冷宮時，殿下幾次想殺了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我最後會嫁給殿下。”

謝玨如何不清楚的故意，‘嘖’了聲，“當初你在冷宮時，孤第一次見你，你眼睛都嚇得瞪圓了，紅紅的，像只驚的小兔子一樣，膽小得要命。”

“現在呢，倒是越來越不怕孤了，又翻舊賬了是不是？”

何止是不怕他，扇他掌也不在話下。

被他縱得無法無天。

可即便是這樣，謝玨還是拉起的手放在臉上，雲淡風清地道，“你若不高興，”

“打孤便是。”

話音落下，房間裏一衆侍立即嚇得重重地低下了頭，恨不得齊齊跪下。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扇儲君耳，那是何等的大罪呀。

可偏偏殿下語氣平常，就像是被雲泠姑姑扇幾個耳，也并無所謂。

雲泠愣了愣。

前程往事，早已不在意了。就是忽然有些慨，便和他說起了。

更何況，曾經氣極之下扇了他一個掌，已經夠逾越了。

哪裏還能再打他。

他真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樣的話也毫不掩飾地說出口。

他這樣的人，做什麽都是極致的。

雲泠輕輕嘆氣。

謝玨又繼續道，“這是孤給你的承諾，孤恕你無罪。”

雲泠怕他還要說出什麽驚天地，能嚇破宮人的膽的話，紅張了張，聲撒，“好了殿下，你嚇到我了……”

謝玨愣了愣。

片刻後薄輕啓，只低聲道，“混賬。”

這兩個字，是在說他自己。

雲泠沒忍住，角彎了彎。

樓下似乎有明容的聲音，雲泠偏頭看了窗外一眼，天已經不早了，帶明容出來的，該回府了。

推了推他的手臂，“我先回去了。”

謝玨也聽到了蕭明容的聲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不太高興地說，“明天陳國公去蕭府提親，孤便不能再見你了。”

提親後，男婚前是不能見面的。

而立太子妃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事關國祚，即便下了手諭，還要經過翰林院等一道道繁瑣的流程。

三六聘，再挑選良辰吉日尚服局備下婚服等等，即便最快，也要兩個月。

讓再私下進東宮，肯定是不肯的。

他若私下去看，更是不。

他的太子妃，有的方面和那個祖父一樣，還真是有些迂腐的小頑固。

搞得謝玨自然也是頭疼的。

雲泠也知道這是他們婚前見的最後一面了，心下一時也有些不舍。

猶豫了下想留下來和他再待一會兒，接著又聽到了明容和春香的聲音。

不行。

雲泠定了定心神。

們是一起出來的，若讓明容一個人回去，這何統。

“你放開我，明容在下面等我了。”

“等，你讓等便是了。”

“不行的。”

“怎麽不行。”謝玨語氣生，聽上去便不容拒絕。

他的狗脾氣一旦強上來，就實在難辦。

雲泠頓時了下來。

沉思了會兒，踮起腳尖，眼眸，輕聲道，“我也會想殿下的。”

謝玨沉著眼：“不許撒。”

“殿下會答應我的，”仰頭看著他，“對不對？”

謝玨嚨了，“對。”

站在門口的安公公實在沒忍住，捂住了臉。

姑姑若真的要哄殿下，都說不到三句話。

殿下這樣強勢狠厲的人，每次姑姑哄他，殿下幾乎沒有掙紮就會妥協。

簡直就是，就是……

毫無底線。

安忠想了半天，終于想到這四個十分切的字。

——

雲泠從樓上下來，明容立馬就迎了上來，笑嘻嘻地說，“姐姐，孔明燈好不好看呀？”

“我出生以來就沒看過這麽好看的燈會呢，太子殿下好用心呀。”

明容是知道與太子的關系的，自然就猜到了這燈會是為辦的了。

字字句句都是揶揄之意。

雲泠剛想說話，就聽到沈春香驚訝道，“什麽？這燈會竟然是太子殿下辦的？”

“太子殿下能有這種閑雅致？”

不信！

還沒等雲泠說話，又上前握住雲泠的手，面關心地問，“阿泠，殿下剛剛找你做什麽？沒有找你麻煩吧？”

可是記得，上次太子殿下在府上見到雲泠，臉很冷呢。

怎麽今天好端端的忽然雲泠上去？

肯定是找麻煩了！

的話一說完，頗有一種‘振聾發聵’之。

周圍立馬陷了難言怪異的寂靜。

蕭明容實在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沈春香轉頭怒目而視，“笑什麽笑？”

蕭明容剛剛和沈春香一路看燈會，已經知道就是個厲荏的人，才不怕呢，“我笑你真是遲鈍，這都沒看出來。”

“果然是我們京城一等一的榆木疙瘩。”

“你說誰榆木疙瘩？”沈春香還能被這年紀小小的蕭明容嘲笑了？

“就是說你，”蕭明容不甘示弱，“你要不是枝大葉，怎麽會連那麽淺顯的東西都沒發現？”

沈春香叉腰，“你說我什麽沒發現？”

蕭明容噎了一下，又不敢把太子的事說出來，便說，“你連那個裴大人喜歡你都沒發現，還不遲鈍？”

“胡說八道？”沈春香臉頓時通紅，一臉嫌棄，“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蕭明容有理有據地說，“裴遠惡名在外，你剛剛那麽罵他他都沒發作，要是別人他早就出刀架在別人脖子上來，還會容人和他辨皮子功夫？”

“那是他心虛！我爹是將軍，他敢把刀架我脖子上？他敢把刀架我脖子上我就和他打一架！”

“別說是將軍，裴大人是太子近臣，那王爺的脖子他都抵過，還在意你一個將軍之？”蕭明容叭叭道。

沈春香被說得一瞬間啞口無言，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

蕭明容得意地說，“沒話說了吧？還說你不是榆木疙瘩？”

沈春香臉上青紅雜，半晌哼了聲，“算了，懶得和你個小屁孩計較。”

蕭明容頓時被惹怒了，“我已經及笄了！不是小屁孩！”

“只有小屁孩才會爭寵，你不是誰是？”

雲泠被們兩個吵得頭疼，拉住兩個人，“好了好了，不許吵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

兩人頓時傲地偏過了頭去。

雲泠好笑地搖了搖頭。

——

第二日一早，雲泠剛剛給祖母請了安，就看見一小廝氣籲籲地走來，“老夫人……來了，來了……”

“什麽來了？”蕭老夫人讓他好好說。

“陳國公帶著太子殿下冊妃的旨意來了！”

“什麽？！！！”蕭老夫人面一凝，立即站了起來！

這麽快？

自從上次蕭父一事後，蕭府上下沒有不知太子對雲泠意的。

蕭老夫人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大，竟然還是請的陳國公，太子殿下的舅舅！

足以可見有多重視。

太子殿下主東宮掌權已久，可一直沒有納妃的意思。

如今冊封蕭雲泠為太子妃的旨意昭告天下，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蕭雲泠，竟然是蕭雲泠。

更令人震驚的是，太子此次冊妃，竟然不顧大晉禮法，只立太子妃一人。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可即便如此，朝臣中也無一敢置喙。

也由此，衆人便能窺見幾分太子殿下對蕭家的重視和寵。

蕭家惹來無數豔羨。

……

蕭老夫人來到雲泠的院子裏。

雲泠即將要嫁東宮，便不能再掌府中的中饋了，得將所有賬本整理完，給下一位。

明容年紀也不小了，以的聰明，掌握這些并不難。

見到祖母來，雲泠連忙站起，“祖母，您怎麽來了？”

蕭老夫人地看著這個孫。

乖巧，懂事，聰慧。

回來後發生了那麽多事，的子不經事，倒下了，後院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阿泠持的。

和祖父都還來不及疼惜，又讓孫在家了委屈。

每每想到此，蕭老夫人的心裏并不好。

這個孫，命途多舛，母親早逝，又流落在宮裏吃了不苦。可是回來後，也沒被那個爹疼惜。

和老頭子都老了，護不住，祁白又很在家。

而太子殿下卻能護住。

雖是儲君，卻發誓只娶阿泠一人。

天知道當陳國公和說出這句話時，有多震驚。

那時蕭老夫人便想，或許讓阿泠嫁進東宮，會更好。

只是的孫在外流落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找回來了，還未在家留多久便要嫁人，實在是舍不得。

雲泠見蕭老夫人的眼眶有些潤了，連忙過去扶，“怎麽了，祖母？”

蕭老夫人拍拍的手背，“祖母無事，只是想到你要嫁人了舍不得。”

“我嫁進東宮後，有機會便會回來探祖父祖母。”雲泠安道。

蕭老夫人笑了笑，不住點頭，“好，好。”

卻也知道只是安之語。

進了皇宮，便沒那麽方便出來了。

看著雲泠，問，“祖母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真心想嫁給太子殿下？”

太子妃，雖是無上的榮耀，更由不得拒絕。可蕭老夫人還是要問一句孫，是否願意。

他們只知太子的意，可從未聽過孫的心思想法。

若是阿泠不願意，和祖父拼了這把老骨頭也會阻止一二。

雲泠知道祖母是為自己擔憂。

從小習慣了將所有事都藏在心裏，也甚，與別人吐心聲。

斂慣了。

便是與祖母也很說這些。

祖母有所擔憂是正常的。

“孫是真心的。”雲泠定定看著蕭老夫人，再肯定不過地回答，“祖母不知，我與他糾纏了這些年，有恨，有怨，”

緩了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