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二日一早,吳有龍和吳天德正在家中吃早飯。
想到再過幾天他們就要有一萬兩銀子,吳天德高興得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
吃早飯的時候胃口都好了一圈,“有龍,那葛二什麽時候把錢送過來?”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吳天德的兒子就是有出息。”
王氏聽到他們說話問了句,“什麽錢?”
吳天德喜不自勝地說,“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吳有龍也得意地笑,“爹你放心,那葛二的接頭人就在永安酒樓,待會兒我就去問問。”
“好好,記得帶點東西,別空手去。”
“知道知道。”
父子二人眉開眼笑,仿佛那一萬兩已經到了自己的口袋裏了。
這時門外一個小廝慌張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永安酒樓葛二的幾個接頭人,跑了!”
吳有龍以為自己聽錯了,“誰跑了?”
“那幾個接頭人,卷了錢,跑了!”
吳天德聽罷一口氣上不來,兩眼一翻白,頓時暈了過去。
吳有龍噗地一下,嘔出一口來。
然後也暈了過去。
家中眷俱都驚了起來,慌一團。
這還不是最慘的。吳有龍剛醒,就看到當鋪老板帶人來收房子,“不好意思了吳大人,你這房子已經抵押給我們,你們就不能再住了。”
吳有龍咳出一口,“不是說等五日我就把房子贖回來嗎?”
當鋪老板輕蔑地笑了下,“聽說那些人都卷錢跑了,你還有錢贖回來嗎?吳大人,你接現實吧,你現在上一個子兒都沒有,比要飯的還不如呢。”
一句話,讓吳有龍頓時又嘔出一口。
五千兩銀子,他幾十年的積蓄就這麽被騙了!!!
現下連房子也沒了!
吳天德本來已經悠悠轉醒,聽到這話又往後一倒,歪眼斜,直接中風了。
吳家一朝傾家産,幾十年的積蓄灰飛煙滅,全家十幾口人即將流落街頭的事一個早上就傳遍了整個彭水縣。
吳有龍恨得咬牙切齒,一下床就去找了楊剛,揪住楊剛的領,“你害得我傾家産,我要你的命!”
楊剛拱手求饒,“吳兄且慢,一切都是有人要搞你吳家,與我無關。”
“誰?”
“聽那人說是為了你那個堂弟來報仇的!我記得你許多年前確實有個堂弟不是嗎?後面不知所蹤了。”
“那個骨頭沒用的廢?打他兩掌都悶不出個屁,”吳有龍不屑地說,“丟我吳家臉的東西,被賣進宮當太監去了,恐怕早就死了。他哪裏來的這個本事!”
楊剛連連搖頭,“恐怕吳兄想差了,他們一行已經去往吳家村了,想追回你的銀子就趕去吧!”
吳有龍面一凝,遲疑地看了楊剛一眼,想了想,回衙門了幾個衙役,雄赳赳氣昂昂地趕去了吳家村。
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騙他的錢,今天不管是什麽人,都他有去無回!
……
雲泠來到吳家村,村口幾個孩在跑鬧玩笑,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又聽到一嗓門大的婦人在罵,“鐵柱,回來吃飯了!”
是個炊煙裊裊,山清水秀之地。
雲泠擡眼了這裏,原來這就是師父的家鄉。不知道這裏是否還有人記得他。
其中一個大娘看雲泠雖帶著帷帽,但看著便清雅秀氣,一看就不是村裏人,奇怪地問,“姑娘你找誰?”
雲泠走過去溫聲問,“大娘,我找吳生平,您認識他麽?”
結果那婦人一聽吳生平的名字立馬撇了撇,“那個人啊,認識是認識,但好多年沒回來了。那個白眼狼,了他伯父的錢早就跑了!”
“他伯父的錢?”雲泠驚疑地問。
大娘是個話多的,聞言立馬滔滔不絕,繪聲繪,“可不是。你不知道,那可是個白眼狼,爹娘死了,他大伯好心收留他,他不僅把他大伯打傷把氣死,還把家裏的錢全了。”
“狗沒什麽出息,不如他那個堂兄弟有出息,人家現在可是大人了。這吳鐵蛋這些年也沒再回來,估計早死在外面了。這種人啊,死了也好。”
明明是盡委屈苦楚與磋磨的人,還要背上這樣的罵名和髒水。
連村裏人過了這麽多年都在誤會他罵他。
雲泠聽著這些字眼,眼眶已然紅了。
大娘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對了,姑娘你是他的誰啊?”
“我是他兒。”
雲泠慢聲道。
大娘頓時愣住了。
雲泠卻拿了一塊碎銀出來放在手上,“請問村長和村裏的族老在哪裏,大娘幫我去把他們過來可以嗎?”
大娘一看眼睛立馬放,“我這就給你喊去。”
村長是個胡子發白的老伯,那大娘大嗓門一喊,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都圍了過來。
“吳鐵蛋的兒回來了!”
“大家快來看啊!”
聽雲泠說有冤屈要,村長還有各個上了年紀的族老都過來了。
村長吳有田在雲泠上打量了好幾眼,懷疑地問,“你真是吳鐵蛋的兒?”
雲泠還沒有說話,就看見吳有龍怒氣沖沖地帶了幾個衙役進來,指著戴著帷帽的雲泠,面容漲紅扭曲,“說,是不是你卷了我的錢?”
“騙錢騙到你爺爺頭上來了,不想活了吧?”
村長連忙說,“有龍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帶差到自家村裏來了?”
吳有龍立馬說,“有田叔,這個人是騙子,騙了我所有家財,我來是找算賬的!”
堂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目紛紛看著雲泠。這吳有龍可是縣裏的縣丞,這吳生平的兒敢騙他所有的錢?
真不愧和爹一個樣,都是白眼狼。
有人出來指指點點,有人大罵。雲泠卻面不改反問,“吳大人見過我?憑什麽說我騙了你的錢?”
“我不過昨日才來到這彭水縣,而且我一個小子,哪裏有本事騙你的錢?就算我騙了,我不跑還回這吳家村幹什麽?”
幾句話說得有理有據,頓時讓人信服。
有村民說,“對啊有龍,就是一個小子,怎麽可能騙你的錢,你是不是搞錯了?”
吳有龍臉青一陣白一陣,頓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輕信了那楊剛。
這時就見雲泠不慌不忙地從袖子裏拿出兩張紙遞給村長,“不過我這次回來,確實和吳大人有賬要算。”
“我昨日回到這彭水縣就看到吳大人在典當這兩張地契房契,好奇過去一看這竟然是爹爹和我說過被大伯一家搜去的地契房契。”
一個年長的長輩驚訝道,“什麽?不是說當年被鐵蛋帶走了嗎?怎麽會在吳天德那裏?”
吳有龍臉一白,“你竟然是吳生平那廢的兒?”
雲泠沒理會他,繼續說著,眼淚都不流了下來,看著便可憐,“大家都以為是我爹爹不孝敬大伯伯娘,實際上他上所有的財産都被那黑心的吳天德搜刮幹淨,還天天毒打他不給他飯吃,連現在這個堂兄吳有龍吳大人也經常欺負我爹,我爹不是逃跑的,是被吳天德十兩銀子賣掉的,這些年,他在外面過得好苦啊!”
吳有龍立即反駁:“你說賣掉就賣掉?由得了你一張顛倒黑白?那吳生平是什麽人,村裏人哪個不知道?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好吃好喝的供著他,還把我爹頭都打破了,養他不如養一條狗!”
所有人正面猶疑。
“我有證人。”
雲泠轉過,“我帶了兩個人證過來。”
話音落下,錦衛阿三帶著曾經吳天德的鄰居和賣掉他師父的人牙子進來。
那鄰居如實說來,“那吳天德真是造孽,把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打得皮開綻,淋淋的,說起來還是親侄子,也真是下得去手。”
人牙子也上前指認,“是吳天德,說是個沒父沒母的,沒有人會追究,還收了我十兩銀子呢!”
事實一經揭,村裏所有人帶著不敢置信的目看向了吳有龍。幾個族中長輩說,
“有龍啊,那到底也是你堂兄,你們竟然……”
“造孽哦!”
“這吳天德這樣壞事做盡,要不得好死的。”
雲泠看著村長,請求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吳天德一家毆打待我爹爹,還惡意侵占我爹的田産房産,還請各位吳家村的叔伯族老知悉。把我爹的名字重新加進族譜,還我爹一個清白。”
吳有龍橫聲道,“加什麽加,本不同意。他吳生平一個廢,打破我爹的頭還想進我吳家的族譜?”
在場的竟全部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村長吳有田才站出來,安雲泠,“這麽多年生平苦了,沒想到我吳家村竟然會出這樣的事。”
下一句卻話風一轉,“不過有龍現在可是縣丞是我們吳家村的榮耀,給我們村多關照?你爹呢?在外這麽多年怎麽不見回來?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但那也過去多年了,聽我一句勸,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就別再提了。以後大家相安無事就行了。”
有人接話茬,“是啊,那吳生平又沒什麽出息,點委屈就點委屈吧,大家都知道這麽回事不就行了麽。”
“估計是看有龍出息了,眼紅了唄。”
“那可不,要是混出息了不早就回來了?”
一個村民已經罵罵咧咧,“這麽點破事搞這麽大陣仗,我還以為發錢了。”
吳有龍臉上出得意的笑容,“原來是為你那廢爹冤來了。我說就你那個沒出息的廢爹,打他兩下又怎麽了?”
“他吃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我爹還是他大伯,管教他幾下有什麽不可以?”
“一個廢,死了算了。”
那冷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湧進雲泠的耳。
這樣的世道,人卑微了,連盡委屈也沒有人會在意。
只是想讓村裏人知道吳天德一家的臉後請求吳家的長輩把師父的名字加回族譜而已。這些叔伯長輩竟然沒有一個同意。
也早就預料到了。
雲泠慢慢把頭上的帷帽摘下來,掉賣慘掉下的眼淚,語氣平靜,“若我不讓它過去呢。”
看見雲泠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竟然是如此貌的一個姑娘。
這吳生平的兒竟然這麽漂亮?
但臉上的表卻冷靜到無端讓在場的吳家長輩都覺得膽寒,而且的話又是什麽意思?
吳有龍看見雲泠的臉,一時也晃了眼,接著出惡膩的笑容,“這吳生平的兒倒是漂亮,但你一個人能把我怎麽樣,我不僅賣的你爹,也要把你賣——”
話音未落,忽然被人重重踢在小痛得骨頭都要裂開似的,膝蓋跪在地上,發出慘烈的聲,“誰,誰敢踢本!”
命令幾個衙役,“你們還不快把那個人給我抓起來!”
結果那幾個衙役剛要手,就被錦衛阿三兩招全部打趴在地,“一群沒用的廢。”
一個人竟然幾招就能把好幾個衙役打趴下,頓時嚇得在場所有的村民不住後退。
雲泠這時候才走到跪倒在地哀嚎的吳有龍邊,“一個吃兄弟骨才上位的小小縣丞,也沒什麽了不起。”
看著吳有龍橫生的臉,真是恨不得殺了他才行。
阿三見狀,還以為雲姑姑是害怕,便一腳踩在吳有龍的手指上,吳有龍當即發出殺豬般的慘聲。
阿三面容冷肅大聲道,“我乃錦衛正五品千戶,大你不知道多級,雲姑娘更是五品尚宮,豈是你可以隨意輕辱的?”
其實雲姑娘可是太子妃,可是這名頭又豈是能輕易說出來的。
尚宮?
什麽尚宮?
在場的村民連尚宮都不知道是什麽,卻知道一定是很大的。
因為吳有龍已經在連連喊求饒了。
錦衛千戶?!!!
吳有龍面驚恐不已,錦衛千戶竟然出現在彭水縣,這個雲姑娘到底是什麽份?
更嚇人的是,彭水縣的知縣不知道什麽時候匆匆來了,一來就慌張地行禮,“參見千戶大人,參見雲尚宮,是下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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