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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哄我》 第35章

第35章

燒了兩天,雲泠的還沒好,即便喝了藥,也還是有些咳嗽。

便告了兩日假,待在房間裏休息。

窗戶推開半扇,坐在窗下,一擡頭便能看到朗朗晴空,淡雲閑風。

深牆之上,連想一眼太,也需頭擡得高些。

雲泠長在皇宮裏,先是宮婢,後是尚宮,很有這樣的閑暇,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枯坐一兩日只閑著看風景。

牆角的花開得十分茂盛,累累花朵在枝頭,竟然快要越到牆外。

正看著,外面一聲“長樂公主到!”的通報傳來,接著房門被推開,謝錦嘉像只飛奔而來的燕,一邊快步而來,一邊擔心地問,“雲泠你病好些了嗎?”

雲泠起,剛要行禮便被扶起,“哎呀,在我面前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這些時日我都被母妃在宮中讀書,一刻也不得出去,連你生病了也不知道。剛剛還是聽到一個太監說的,這才急忙來看你,都忘了帶些禮了,你別介意。”

雲泠笑了笑,“公主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開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謝錦嘉笑瞇瞇的。

臉上都沒什麽氣,說了句,“真辛苦。”

可不是麽,在那個恐怖無常的六哥手下做事當然辛苦了,戰戰兢兢的,一個不小心不知道哪裏就惹到他了。

要是,可能會直接一頭撞死吧,這樣倒還來得痛快些。

可是這話太大逆不道,現在學乖了,不太敢說。更不好在太子的面前說。

這深宮高牆真的很抑很無聊,從來不能隨心所。謝錦嘉難得有說得上話來的人,所以便經常找雲泠玩。

謝錦嘉也知道是東宮,不太好和好的。

但是雲泠看著會生疏與拉開距離,實則心底很,不太會拒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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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下一刻就聽關心道,“愉妃娘娘怎麽突然罰你了?”

謝錦嘉嘟了嘟,“還不是說我丟了的臉。我不是追著蕭祁白麽,可是人家不僅不搭理我,轉頭還要和李尚書的兒結親了。我哭鬧了兩日,母妃嫌我丟人,就把我足了。”

“若是別人也就算了,本公主就是不明白,那李心棠又能比我好幾分,為什麽蕭祁白寧願娶也不娶我……”話音漸漸低了下去,含著無盡的落寞,“不過說什麽都沒用了,總歸他蕭祁白,要娶別人了。”

蕭祁白聯姻……

雲泠腦海中勾出這樁事,是知道個中原委的。

太子新政在朝堂上多遭守舊頑固派反對,其中以禮部尚書和沈將軍為首。

偏偏這些老臣還頗有威,殺不得罰不得。只能分而化之。

行宮中,太子令挑起兩家兒爭端,加大兩家嫌隙,加上沈春香的勸告,沈將軍對新政之事已不再多加反對,只剩下禮部尚書。

原本應該是讓蕭祁白與禮部尚書之聯姻,新舊兩臣聯姻,來達到推行新政的目的。但據所知,太子對新政已另有安排,蕭祁白,并不會和李心棠定親。

可即便如此,蕭祁白作為太子重臣,他的婚姻是政治籌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娶一個公主。

所以蕭祁白不與李家聯姻之事,雲泠想了想,還是沒有和公主說。

終歸是,不的。

公主單純,不懂這朝堂的波譎雲詭,風起雲湧。

與其告訴燃起希又再次絕,何必呢。

……

休息了兩日,雲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重新回到尚宮局。

堆疊了許多宮務,從早上一直理到黃昏,才堪堪停下。

從尚宮局出來,夕餘暉映襯著雲彩,染了一片金黃之,整個皇宮都似乎籠罩在溫暖的餘韻之中。

走出宮門,穿過一道悠長的宮道,路上迎面走來一個頗為眼的高大影。

等他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錦衛鎮使裴遠。

不,現在應該說是指揮同知了。

從青州回來,裴遠大功一件,太子給他升了職,連跳兩級。

他們在青州相一場,也算是有些

雲泠彎笑了笑,見禮,“裴大人。”

裴遠連忙回禮,“雲姑姑這是剛從尚宮局出來?”

“多日的事積雜了些,裴大人這是?”

按道理來說,這個時辰他一外臣本不應該出現在宮中。

裴遠:“殿下召我,有些許事。”

多的也不好詳細說。

雲泠自然明白。

裴遠雖是武將,但卻是個心細之人,“姑姑看著清瘦了不,近日多雨,還需仔細著些。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差遣一聲。”

雲泠激不盡,“那多謝裴大人了。”

兩人說著話,宮道上走來兩個小丫鬟,看見雲泠和裴遠,對著他們同時行了一禮。

一邊走還一邊往後看。目落在雲泠和裴遠上,別有深意。

裴遠雖是一武,看著兇神惡煞但也算是年有為,也未娶妻。兩人站在一,頗有些相配的意境。

怪不得令人多一眼。

裴遠被打量著有些不自在,和雲泠說了聲連忙離開。

這本是一樁小事,卻不知道怎麽的就傳進了太子的耳朵裏。

謝玨:“哦,他們說了什麽?”

安公公道,“其實也沒說什麽,姑姑就是和裴大人上了說了兩句話,為了避嫌裴大人很快就走了。沒得一些宮人傳。”

謝玨當然知道,這裴遠就是個武癡,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這種傳言實在荒謬。

安公安便說這宮人沒甚規矩,是該規訓規訓了。

謝玨也沒說好還是不好,低下頭繼續批閱奏折。

看著不甚在意。

第二日,太子從前朝回來,路過西華宮。

隔著不遠,一道說話的聲音傳來,只見一侍衛手中拿著一包不知道什麽東西,遞到了對面的手中,然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容甚是亮眼。

雲泠與侍衛笑了笑,把東西收下。

安公公眼見著神不變的太子,看不出喜怒。

直到回到東宮,太子進書房之前,忽然留一句,“剛剛那個侍衛,理了。”

安忠愣了下才明白殿下指的是誰,連忙道,“是,奴才立刻讓人把他調走。”

幸好還只是調走,而不是殺了。

又聽太子問,“雲泠病好了?”

“回殿下,姑姑昨日已痊愈。”

謝玨點點頭,停了一瞬,“傳來東宮。”

安公公想說些什麽,又不敢開口。

“是。”

……

雲泠收到安公公的傳信時已快吹燈上床休息,聞言有些不解。

太子怎會在這個時候傳

雖疑但不敢耽擱,連忙穿戴整齊,隨著來傳話的小太監前往東宮。

月上中天,不知名的鳥兒在枝頭噶地,難聽得要命。

很快來到太子的寢宮門口,朱紅的門在月閉著,見到來,兩個太監一言不發推開門,請進去。

點了燈,卻仍然顯得空,一眼不到頭,不知道藏著怎樣的危險。

雲泠暗暗呼了一口氣,擡進去。

一進去,兩個太監便把門關上,發出輕微‘砰’地一聲。

雲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穿過屏風,往屋走去。

越往裏走,燭越亮。

終于看見紫檀雕龍寬闊臥榻之上坐著的高大修長影。

臥榻之下,鋪著暗紅地毯。旁邊銅爐飄散出淺淡的清香。

珠簾

只見太子穿著月白的寢,黑長的發下是濃長的睫,緋薄的

低垂的深邃眸掩映在燭火中,遮去一的嗜殺之氣。

手中閑閑握著一本《車羅國圖志》坐在那裏,孤傲而冷沉。

雲泠躬行禮,“殿下這麽晚召奴婢是有何吩咐?”

話音落下,謝玨擡起頭,視線往下看了過來。

雲泠表努力平穩。

所以這麽晚了他傳召是為何事?若是六局宮務,想了想,沒有什麽值得他深夜過問的。

除了他從江州回來的那次,太子從未在晚上傳召過

畢竟,他是太子,白日可議公事,可是晚上在這寢宮,若傳出去,不知道會有什麽流言。

‘啪’地一聲,他將書隨意丟在榻上。

接著站起,一步一步走下來。

高大的影在夜中像是蟄伏的野,一點一點要將吞沒。

雲泠心跳一拍。

不自覺雙往後退了一步。發現後,又不敢再退,努力站在原地,怔怔看著他走到前。

“殿下。”

平下心神,從旁邊架子上拿過一件外袍,披到他上,“夜裏涼。”

謝玨不在意什麽披風不披風,視線居高臨下,掃過紅潤的臉頰,忽然開口,“孤的雲尚宮最近幾日都做了些什麽?”

話一出口,讓雲泠心口

他這話和語氣……

嚨幹咽了下,雲泠恭敬一點一滴回稟,“前兩日都在房中養病未曾出去,昨日病好回到尚宮局,理了一些積的宮務,給後宮各位娘娘送了新制的裳。”

“嗯。”他只淡淡應了聲,“還有呢?”

還有……?

雲泠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若說宮務,大抵只有這些。且大多都是些小事,他不會興趣。

頓了頓,

“請殿下明示。”

謝玨沉默片刻後,抿著薄冷聲,“今天,你和那個侍衛說了什麽?”

原來是為了這事。

其實也沒什麽,病後胃口不佳,吃什麽都沒什麽味道。姚史說宮外有個點心鋪的老師傅做的點心口味絕佳,還能開胃。當時說這話時,被那個侍衛聽了去,因著他往常在宮中值守,和雲泠打過幾次道,也算是認識。他自告勇地說他認識那家鋪子,說是老師傅每日只做十份,怕是不好買,他家離得近,方便些,便替買了來。

他一番好意,自然得收下。要付給他錢時,他卻推拒不要,雲泠也就罷了。

其實并未說什麽。

“就是請他幫忙買個點心而已。”

他問,自然是看到了,便是揣著答案問問題。

想到什麽,雲泠恍然明白他介意到深夜召前來的原因。

當初熊將軍送一支珠釵便生了好大的是非,不願拖個好心的侍衛下水。

“其實那糕點味道也就一般,沒有姚史說得那般味,比不得宮裏的廚。是姚史誇張,下次再不聽的了。”

謝玨自然知道和那個侍衛沒什麽集,一直在他邊,也看不上一個侍衛。

可是接過那侍衛遞來的東西時,眼裏的笑意他看得十分刺眼。

還有那些宮人傳的無稽之言,都令他聽著十分不愉。

久久沒有聽到他的回複,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雲泠抿了抿,又輕聲道,“不過是一樁小事,殿下不提,奴婢都快忘了。”

過了片刻,

謝玨終于大發慈悲地‘嗯’了一聲。

“罷了。”

“車羅國上供了一顆夜明珠,孤留著也無用,你拿回去吧。”

雲泠愣了愣,“多謝殿下。”

“既然殿下無事了,天已晚,奴婢就先回去了。”

彎腰行禮便要告退。

剛轉過

“確實是件小事,”謝玨不辨喜怒的聲音忽然在後響起,“孤忙得分,實在沒有空閑過問這樣的小事。”

他一字一頓,

“所以雲尚宮,別讓孤心。”

雲泠頓了頓,“是。”

往屋外走去,出去時輕手輕腳把門關好。

隔絕了屋的燭火,一直僵直的脊背終于慢慢松下來,趁著夜,連忙離開。

這麽晚,若被人看到從太子寢宮出來,就是有也說不清。

屬實未曾想到,他竟會突然這樣。

……

謝玨也沒有想到。

只不過是與一個侍衛說了幾句話而已,他到底在幹什麽。

剛剛關上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冰冷的夜風襲來,將門吹得啪嗒作響。

謝玨坐在床榻上,額邊的發被吹開,在晦暗中起伏。

燭火明明滅滅。

讓房溫度都冷了下去。

宮人戰戰兢兢立即把門關上,片刻後重新歸于沉寂。

謝玨手指撐在額角,沉沉垂著眼,漆黑深邃的眼眸似無邊永夜。

就這麽沉默地坐著。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眼前似乎還留有纖弱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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