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被小司煜鬧騰到大半夜,加上今天白天自己一醒來后,就一直那麼多人待在邊,有些鬧哄哄的。
還有些難以適應,現在早就困得厲害了,想要休息。
小司煜跟說話的時候,都已經快要睡著了,沒有應聲。
小孩到床邊來,湊到耳邊又說了一聲:“媽媽,外面真的有車。
還有個叔叔站在車外面,好像想要進來,是個看起來跟爸爸一樣高的叔叔,會不會是來找媽媽或者舅舅的?”
沈言腦子里總算清醒了些,費力睜開眼睛,看向小孩就趴在眼前,烏溜溜的一雙眸子盯著,面很是認真。
這才從床上坐起來:“有人來了?”
小司煜點頭:“嗯,遠遠的看不清楚,但好像是個很高的叔叔。他站在門外,怎麼又不按門鈴呢?”
這麼大半夜就站在外面,不聲不響的,誰能發現他啊。
小司煜越想越覺得,這個叔叔真奇怪,小孩子都知道,去別人家要敲門或者按門鈴的。
沈言一邊下床一邊琢磨著,會不會是才離開不久的傅星寒,又折回來了。
但想想也覺得不應該,自從白天醒來了之后,就覺那個男人臉皮厚了不。
尤其現在有小司煜這個借口,傅星寒白天在出院之前,都一直賴在病房里。
晚上他到了這邊吃晚飯,之后也到很晚才離開。
他要是又來了,應該會直接按鈴,借口說是不放心司煜,再過來看看。
沈言想著,到落地窗前往外面看過去,就遠遠看到了鐵藝門外的一輛黑轎車。
再是背靠著車門站在鐵藝門外的男人,這麼久沒見過了的人,好像有些生疏了,加上現在又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但沈言還是能勉強分辨得出來,或者說也加上猜測,認出來那人是墨澤江。
站在鐵藝門外的人,大概也看到了沈言臥室落地窗前的燈,察覺到打開了窗簾看到了這里。
隨即他很快有些慌張地回回到了車子里,沒多久后,那車子就離開了。
小司煜被沈言抱著,面很是不解:“怎麼走了呢?”
沈言在窗前多站了一會,再將窗簾重新拉上,回抱著小司煜放到了床上去。
仍是很平靜的模樣,溫聲道:“很晚了,不可以再鬧,我們該睡覺了。”
小司煜歪著頭看:“那個叔叔,是不是媽媽很不喜歡的人?”
沈言在他邊躺下來,再應了一聲:“不是。”
小孩“哦”了一聲,又問:“那是媽媽喜歡的人嗎?”
沈言側目,有些嚴肅地看著他:“也不是。司煜,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管好小孩子自己的事就好了,腦子里不可以想這麼多東西。”
小孩也就不問了,到了懷里睡覺。
到差不多睡著了的時候,他又在沈言懷里含糊了一句:“媽媽,我想爸爸了。”
他說完,沈言低頭去看他,他就已經睡著了。
別墅外面,墨澤江的車離開。
小李在前面開車,墨澤江沉默地坐在后面。
墨澤江這幾年看起來憔悴了一些,整個人臉上也再難看到笑容,常是板著一張臉,有些冷冰冰的模樣。
老板嚴肅得像是變了一個人,員工也不再敢開玩笑,墨氏公司那邊的氣氛,這幾年也凝重了不。
員工基本都是兢兢業業地工作,生怕撞了槍口,丟了飯碗。
連小李也都變沉默了,只規規矩矩做好自己的分事。
這麼些年,墨澤江幾乎沒再回過墨家。
墨董事長因此了怒火,又故意扶持墨學義進了公司,想讓墨澤江識相,多回墨家。
結果是不到半年下來,墨學義沉不住氣,接連挪用公司過億的資產,被自己的親堂哥墨澤江舉報,證據確鑿鋃鐺獄。
法院宣判的前一天,墨董事長跟墨夫人一起,去墨澤江別墅外面,站到后半夜也沒能見到墨澤江的人影。
那一天正好是曲學文的祭日,墨夫人站在別墅外面的大雪地里,掩面痛哭,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再也不會愿意跟回去了,也再不會愿意見。
小李回想起,墨澤江以前其實本來也就是這樣的人,不茍言笑,行事嚴厲,獨斷而刻板。
或許與其說他這幾年變了,倒不如說,他只是跟沈言在一起了的那段時間變了而已。
跟沈言在一起的那個墨澤江,像是另一個人,另一個跟原來的墨澤江截然不同的人。
后來沈言不在他邊了,那個原來的墨澤江也就回來了。
小李想著,其實自己的老板一直都是這樣的,也大概本該就是這樣的。
但他還是會覺得,有些憾和可惜。
那人味兒在他上留存的時間太短了,如今他的上,再沒有了那種鮮活生的煙火氣息。
小李也不知怎麼就胡想著那些事,想著那時候沈言還在墨澤江邊的時候。
墨澤江因為小李說他做的飯不如江愉辰,就假裝一本正經地跟他說:“小李,你腳踩的位置不對,今年年終獎沒了。”
再在小李故意言語間撮合墨澤江跟沈言時,墨澤江甚至有些稚地用眼神告訴他,年終獎保住了。
那樣的墨澤江,那樣開玩笑的話,現在是再也不會有了。
這兩年來,小李年終獎其實也沒過,反倒是比以前更多了。
大概也是墨澤江覺如今邊的人越來越了,而小李又是在他邊待得時間最長的一個下屬。
失去了那麼多之后,他也越來越在意這些舊和舊人,雖然上從來不說,但在錢上面,絕不會虧待小李半點。
也是希能留住這個老下屬,不想讓自己落到、覺邊一無所有的地步。
小李一直沉默著,腦子里七八糟想著,但也始終只安靜一言不發地開車。
快到家的時候,墨澤江突然開了口,很輕的聲音:“我其實,真的很后悔。”
小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甚至不敢從后視鏡里去看后座的人。
他能想象,卻不敢去看到,此刻墨澤江臉上痛苦的表。
后座的人再開口,聲音里是抑不住的音:“明明都選擇我了,那時候。
自己都被傷得那樣千瘡百孔了,很多次說過,再也接不了任何人,可還是答應了我,接納了我。”
小李仍是沒出聲,他清楚墨澤江現在也不需要他出聲。
他只是在自言自語,只是想有一個人,能聽聽他說話而已,他并不需要小李說什麼,不需要得到回應。
墨澤江再開口:“我以為我一定不會讓失的,可我錯了,我還是辜負了。”
小李抓著方向盤的手有些抖,他清楚墨澤江走不出來了。
不只是放不下沈言,他也本無法原諒自己。
到家的時候,墨澤江只再說了一句:“我以后,不再去找了。
現在司家一切都好了,也一切都好了,我也為做不了別的,大概還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再也不去打擾。”
*
三年后。
這應該是沈言起得最早的一個早上了,起床的時候,還不到清晨五點。
小司煜聽到洗漱的靜聲,從床上爬起來,睡眼惺忪地到了浴室門口去。
小孩很是奇怪地看著浴室里的沈言:“媽媽,那個江叔叔不是要十點多才出獄嗎,你干嘛起這麼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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