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錄製結束，桑嫵依舊沉浸在劇的緒裏，久久不能平靜。

    王容（容晟）最後的那番話，如同一細長的針，緩緩紮進的心髒，鈍痛卻深刻。

    知道那隻是劇本，可剛才容晟眼底的痛楚和抑，仍舊在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當看到容晟從後臺出來時，鼻尖一酸，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紅。

    沒多想，快步走上前，手抱住了他。

    容晟的微微一頓，像是愣了一下，隨即目和下來，抬手輕輕拍著的後背，嗓音低沉而溫和：“小嫵，都結束了。”

    他像是安，又像是在安自己。

    桑嫵抿著，許久才悶悶地應了一聲，緩緩退開。

    回酒店的路上，桑嫵和容晟坐在一起。

    車廂裏一時安靜無聲，隻有路燈的影一明一暗地劃過玻璃。

    沉默中，容晟忽然開口，聲音低緩：“小嫵，我想和你單獨講個故事，有時間嗎？”

    桑嫵怔了怔，轉頭看向他。

    夜將他側臉的廓映得和，卻掩不住眉宇間的一疲憊。

    點了點頭：“好。”

    車子在海邊緩緩停下，夜風拂過，海浪聲一陣接一陣地湧來。

    容晟推開車門，走到一旁，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熱騰騰的漢堡，遞給：“了吧？剛特意買的，還熱著。”

    桑嫵了微微咕嚕嚕作響的肚子，接過漢堡，抬眸朝他一笑：“謝謝容叔叔。”

    咬了一口，鬆的麵包夾著濃鬱的牛香氣，滿滿的醬在口腔裏化開，暖意順著嚨流心底。

    容晟坐在旁邊，隨意地靠著車門，也拿起自己的漢堡咬了一口。

    海風輕輕吹桑嫵的發，遠的海麵漆黑無垠，偶爾有點點燈倒映在水波中，宛若星辰沉落。

    過了幾分鍾，容晟才緩緩開口：“你知道嗎？每個人的青春，或多或都有憾，我也有。”

    桑嫵手裏的作微微一頓，抬眸看向他。

    他在回憶。

    不知道容晟為什麽突然說這些，但沒有打斷，隻是靜靜聽著。

    “二十歲那年，我看中了華國的高速發展，於是離開F國，來到華國。”容晟垂眸，聲音裏帶著淡淡的懷念。

    “就在那時，我認識了一個孩。”

    他說到這裏，目裏閃過一溫的芒，角勾起了一點淡淡的笑意：“很漂亮，極有才華，剛學便獲得了國際建築獎項。我們在頒獎禮上相識，一見鍾。”

    “從那之後，我就像是瘋了一般，沉溺在那段裏。”

    容晟的目落在無盡的海麵，思緒被夜風吹回了遙遠的從前。

    “聰明、獨立，永遠有自己的想法。”

    “總說，‘人最重要的是事業，而不是’。”

    他說到這裏，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可偏偏又是個最容易沉溺於的人。”

    “我們會在下課後，一起騎著自行車穿過校園的林蔭道。騎得飛快，回頭對我笑，風把的發吹，總會嘟囔著抱怨，說的劉海了。”

    “可我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的模樣。”

    “喜歡在書上做標記，每次借給我的書，裏麵都有一行行細小的字跡，寫著的想。”

    “會在吃飯時把菜堆到我碗裏，然後笑著說，‘你吃飯太慢了，我怕你吃不飽’。”

    “我工作到深夜，就會捧著一杯熱牛走過來，皺著眉頭說，‘再不睡覺，你會禿的。’”

    “討厭下雨天，但每次下雨，都會在窗邊放一把傘，說是‘萬一有用’。”

    “有一次去旅行，給我寄了一封長長的信，洋洋灑灑寫滿了看到的風景和有趣的人。可最後一句話是——‘真想你在這裏’。”

    容晟的聲音低沉緩慢，像是在講述一場很久很久以前的夢。

    桑嫵靜靜地聽著，能從容晟的語氣中，聽出那些溫的歲月。

    “有時候很傲，上說著不要，可每次都會為我做很多事。”

    “說，要去設計最漂亮的建築。於是後來，畫了很多房子的草圖，裏麵的每一個房間，都留著我們的影子。”

    容晟笑了笑，眼中帶著懷念的：“我們吵架時，會氣得轉走掉，可不到半小時，就會回來，假裝隨口問我，‘你吃飯了嗎？’”

    “從不會主說‘對不起’，但會在第二天，給我帶一份我最喜歡的咖啡。”

    “吃辣，可每次點菜，都會特意給我留一盤清淡的。”

    “上說，‘是生活裏最不重要的事’，可睡著的時候，會無意識地把手放在我掌心裏。”

    容晟閉了閉眼，角帶著一苦的弧度。

    “總是說，不會為任何人停下腳步。可在我生病發燒的時候，整整守了我一夜。”

    “是那麽驕傲的人，卻會為了我，彎腰為我係鞋帶。”

    “那時候，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

    容晟頓了頓，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像是一陣被海風吹散的歎息。

    “可是在我們相的第三年，我們之間出現了分歧。”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調低緩：“我希可以和我回F國一起發展，可卻執意留在華國。爭吵之中，一氣之下提出了分手。”

    “那時候，我以為隻是氣話，便賭氣地回了F國，想著等彼此冷靜後再回來找。”

    “可是……”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麽，指尖微微收，眼底劃過一抑的痛楚。

    “僅僅三個月，當我再回去找時，已經結婚了。”

    “離了我們的，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桑嫵手指一抖，咀嚼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心髒跳得有些快，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卻又不敢輕易去猜測。

    容晟仰頭看向夜空，目黯淡了一些：“我很生氣，想去質問，可是……我也很害怕。”

    “害怕聽到那些我不想聽的答案。”

    “比如，已經不我了。”

    夜風吹起桑嫵的發，微涼的空氣包裹著的皮，可卻覺得心口發，像是有什麽著，讓不過氣來。

    手指微微收，抬眸看著他：“然後呢？”

    容晟低低地笑了一聲，眼神裏帶著一點自嘲。

    “然後……我選擇了逃避現實，再次回到了F國。”

    “這些年，我刻意回避的所有消息，甚至……”他的聲音停頓了一瞬，帶著微不可察的苦，“連因病去世，我都沒能及時知道。”

    桑嫵的心猛地一。

    “很可笑吧？”容晟向前方漆黑的海麵，眼神像是被無盡的夜吞沒，“如果當年，我能多問一句，多打聽一點，也許……有些事，就不會錯過那麽久。”

    桑嫵的指尖微微發涼。

    深吸了一口氣，嗓音微啞地開口——

    “你說的那個人……是我母親，李宛茵？”

    話音落下，四周的空氣仿佛瞬間靜止。

    海風掠過耳畔，海浪依舊拍打著礁石，可那一刻，桑嫵卻仿佛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容晟微微一怔，緩緩轉頭看向。

    他的目深沉，複雜，像是沉澱了太多緒，卻又在這一瞬間，被輕輕地、一點點地揭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