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想他了?
真的有這可能麽。
寧煙嶼已經連著三日不寐,只要一閉上眼,眼前便是小娘子一襲的素,在他面前哭得如春雨濯枝般,憔悴蒼白,病骨支離的模樣。
那纖細的頸子上,架著一柄鋼所鑄的長刀,刀刃鋒利,所抵之,已經滲出了一道細細的痕。
著自己的清眸裏,噙滿了淚水,寫滿了懼怕。
那樣的噩夢,絕不可以真。
所以他不敢有片刻松懈,明知漢王贏不了,卻還是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神來。
“太子妃尋孤何事?”
寧煙嶼停于馬上,語含笑意道。
劉府率回道:“卑職鬥膽猜測,是太子妃思念殿下,數日不見,擔憂殿下安危的緣故。”
寧煙嶼也已經幾日不曾合眼了,也想回師般般的榻上歇一歇,他輕一勾,握韁前行。
黑暗之中,兩片角落所夾的複道之上,一支箭鏃被引上了弓弦。
箭矢被銀月,照出一點泠泠寒,箭頭所瞄之,正是馬背上寧煙嶼的顱腦……
師暄妍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好不容易等來了寧煙嶼的消息,得知的,竟是太子于忠敬坊遇刺的消息。
針線落了簸箕,銀針刺破了手指,紮出了一粒緋紅的珠,倉皇地站了起來。
這時,行轅之中已是一派慌,人聲喧闐,起朝外奔去,簸箕墜落在地,線圈一圈圈地朝外滾落,化作一地狼藉。
推開門,只見行轅中所有的回廊底下都亮起了宮燈,所有婆子史、率衛部從,都舉著燈籠火把,喧嘩驚惶地站了滿院。
太子是被人橫著擡回來的,他上的玄披氅此刻了下來,蓋在上,掩住了傷口。
夜中,擡擔架的人如沒頭蒼蠅般,在前方劉府率的引路下,一頭紮進了寢房。
師暄妍登時手腳寒涼,整個似被封凍在原地,不能呼吸。
直至他們擡著寧煙嶼從旁經過,步房,一濃郁刺鼻的腥氣飄鼻中,師暄妍終于驚醒。
“殿下。”
猛地回眸,心髒驀地一,仿佛被鋼刀攪,疼得頓時幾乎麻木。
追隨著擔架,步履匆匆地回到了寢房。
房中已充滿了的腥味,他被挪上榻,仰面躺著,蒼白冷峻的面容上跡點點,猶如一簇簇詭異妖嬈地綻放于雪中的紅梅,生生劃開了那片白璧無瑕的皮。
他就那麽,靜靜地躺在那兒,合著眼,一不。
是師暄妍從未見過的脆弱模樣。
覺自己的心跳,好像在看到他滿臉是的一瞬間,停止了跳。
腔裏一片空空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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