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陶阮頻頻走神，食不知味。

    走出西餐廳，周妄京忽然幽幽開口：“未婚夫帶著其他人公然約會，事到如今，陶小姐還認為這份婚約可以繼續嗎？”

    陶阮不知道周妄京問這話什麽意思，但大概率是在嘲諷。

    眼睛沒有焦距地落在對麵街道的銀杏樹上，一片還泛著翠綠的樹葉緩慢飄落。

    “那周總覺得，我該怎麽做？”

    周妄京停下，幽深的目向陶阮，如墨的眉微挑，“我怎麽說，陶小姐就會怎麽做嗎？”

    理智回籠，陶阮突然察覺，自己在討論一個極其沒有意義的問題。

    周妄京是因為和季淮有婚約，能夠帶給他足夠的刺激，所以才跟簽訂的協議。

    那麽理所當然的，對方的回答隻會是——

    希能繼續保持這段婚約。

    說不好，越是混的關係，反而越能引起他的興趣，興致越發濃厚。

    輕輕眨了下眼睫，陶阮邁下最後一級臺階，“周總，這是我的私事。”

    “設計圖樣我會盡快完，謝周總今日的午餐。”

    疏離又不失禮貌地留下兩句話，陶阮頭也不回地轉離開。

    周妄京留在原地，琥珀的眼眸在金日下愈加清冷、漠然。

    ……

    回到公司，陶阮剛走進行政部，趙靈便一臉擔憂地迎了上來。

    “阮阮，季總說等你回來後，馬上去他辦公室。”

    說著，趙靈湊近陶阮，附到耳邊小聲嘀咕，“那個什麽顧恬的，跟季總告你的狀了，聽說好像還是季總的表妹，你上去以後可千萬小心！”

    陶阮對這個狀況早有預料，畢竟以前上學時，顧恬就沒在季母和季淮麵前撒告狀。

    給了趙靈一個讓安心的眼神，陶阮笑著點頭，“好，我會的。”

    頂樓總裁辦公室。

    陶阮抬起手沒等敲門，顧恬委屈的聲音便從裏麵傳了出來。

    “表哥，你不知道陶阮多過分，自己一個人坐著勞斯萊斯去周氏，卻讓我打車過去，還冷冰冰地說什麽公司會報銷，我在乎的是那點小錢嗎？”

    “本來想著公司，想著睿創辛苦拿下這次合作不容易，陶阮這麽對我我也就忍了，可後麵等我去到周氏，陶阮本不在那裏！”

    “我孤零零被攔在大廈外，連周氏的門都沒能進，門口的保安隻告訴我，陶阮和周總一起走了，行程不能……你說……”

    顧恬一邊說，一邊帶起了哭腔，“這工作我還怎麽做嘛？！”

    “好了，別哭了，這件事是做的不對，待會兒我會批評。”

    聽見季淮未經證實便輕易給事下了結論，陶阮垂下眸子，落手敲響了玻璃門。

    “咚、咚——”

    “進。”

    推門而，穿白襯衫的季淮就坐在相隔不遠的椅子上，與先前在餐廳遇到時的打扮，沒有任何區別。

    “季總，您找我。”

    陶阮走到辦公桌前，話音剛落，顧恬便把話頭接了過去。

    “阮阮，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咱們現在都在表哥的公司工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不能因為私人緒影響公司利益啊！”

    “我沒有討厭你。”陶阮看著，語氣認真。

    無法強求所有人都喜歡，跟做朋友。

    因此在兩人決裂後，也隻是把對方重新劃分到陌生人一類，兒不存在討厭之說。

    “我不討厭你，也不會因為緒影響工作。”陶阮神坦然，“並且我有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則，不會公私不分。”

    “你——”

    與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對視，顧恬忽然有些說不出話，氣勢頓時弱下去一大截。

    “表哥……”扭頭來到季淮旁邊，晃著子撒，“你看！”

    季淮沒回應顧恬，隻直直盯著陶阮，問：“周氏為什麽派車來接你？你和周總上午去了哪兒？”

    周妄京為什麽派車來接，陶阮也非常想知道。

    “可能周總心好。”除了這個答案，想不出別的。

    “上午我陪周總去了遊樂園的選址場地，商量設計方案。”

    季淮聽到這兒，神變了變，“你們昨天不是已經去過了？”

    陶阮如實道：“昨天臨時到意外況，耽擱了。”

    也就是說，昨天本沒去遊樂園的施工現場，卻單獨跟周妄京待了一整個上午。

    季淮周的冷意更甚，他麵嚴肅，全然一副教訓犯錯下屬的模樣。

    “陶阮，早上我應該有讓鄭軒告訴你，去周氏談合作可以，但必須帶上顧恬。”

    “你把一個人扔在公司門口不說，到了周氏依然獨自行，對不管不顧……”

    將手裏的文件夾“啪”的一聲摔到桌上，季淮冷聲質問：“陶阮，你是對我的安排不滿嗎？”

    “還是說，因為周氏總裁點名要求你負責這個項目，你就可以自視甚高，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裏？”

    偌大一頂帽子扣下來，陶阮突然覺百口莫辯。

    想說不是不願意帶顧恬去周氏，周妄京要離開公司也不是能左右的。

    但想到自婚約的事坦白以來，無論說什麽，季淮都半點兒不信，陶阮又覺得說再多都是枉然。

    一瞬間心俱疲，一個字沒解釋，隻問：“那季總想怎麽理？”

    季淮被陶阮這副無所謂的態度氣笑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繞過辦公桌走到麵前，眸似寒冰地掃向，“陶阮，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開除你？”

    陶阮當然沒這樣想過，而且這份工作，已經膩了。

    “季總是睿創的最高決策人，自然有權力開除我。”陶阮一臉平靜，“如果這是季總的決定，我無條件遵從。”

    季淮冷冷盯著，好半晌才咬牙切齒道：“陶、阮，你真是出息了。”

    他轉回，像是一眼都不想再看，“扣除這個月全部工資，滾出去。”

    上班還沒到一個月，工資就扣了一個月的，合著這些日子被人牛馬一樣地使喚，最後反倒欠睿創半個月工錢。

    沒反駁，陶阮甚至連緒波都沒有，默不作聲地抬腳走出了辦公室。

    ……

    夜幕降臨，接連亮起的絢麗燈為寂寥的夜染上一繁榮的喧囂。

    臻瀾會所，五樓包廂。

    周妄京懶靠在角落裏的沙發，長指開手機。

    【周總，季淮回了季家別墅，陶小姐也回去了，兩人是分開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