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涼風徐徐，空曠的會診室里，清雅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往兩人耳朵里鉆，“我今天剛好在醫院附近辦事，這沒有什麼餐廳，你要是有空的話，我們就去國金軒吧？離你上班的地方近，而且主打粵菜，想必你也吃得慣。”

伴隨著細碎的暖，連同這溫雅的聲線一同打過來，談論著中午吃什麼，憑空讓人生出一副歲月靜好的覺。

電話那頭的聲音又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和猶豫，“廖醫生，你要是有更好的地方推薦，那也行。”

廖仁濟正低著頭扣西裝排扣，并沒有發現本來要離開的凌東言邁開的腳又重新退了回來。

他微彎，跟剛才上班的嚴肅的醫師表判若兩人，回答聲也不自覺的夾雜著幾分溫：“聶小姐，你決定就好，聽你的。”

聶行煙也不扭，“那我們十五分鐘后見。”

國金軒離明德醫院的車程也就二十來分鐘，如果快的話，一刻鐘也是夠的，他已經看過聶行煙的照片，沒想到人聲音更甜。

他對這頓午飯多了些許期待。

拿起車鑰匙就準備走的廖仁濟一抬頭，發現凌東言還站在原地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和剛才和風霽月的凌總比起來，此時的凌東言周竟繞著一寒氣。

一向平靜無波的眸子似有風波在攪，眼神陡然多了幾分凌厲。

尤其是他站著沒，眸沉沉盯著他看的時候，讓他有種被洲豹盯上，稍不注意就會被他一口咬斷嚨的后怕。

“怎麼了凌總？”廖仁濟低頭重新檢查了一下穿著，以為是自己的便裝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看了發現并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被這麼盯著，怪讓人心底發的。

“廖醫生穿得這麼帥氣，是要去約會？”

凌東言方才還冷峻的面容瞬間消失殆盡，甚至還帶著三分笑容，這讓廖仁濟舒了口長氣，看來剛才是自己眼花了。

他跟凌東言相識三年多了，也算半個朋友，被問起私事，難得赧然，“我工作繁忙沒空，家里給我介紹了一個生，剛從地來香港度假，想著正好今天有空，吃個飯，彼此深了解一下……”

“廖醫生今年多大了？”凌東言直接打斷他的話。

“二十五。”

二十五這三個字，在凌東言的舌尖帶了一圈，他咬著后槽牙，似笑非笑。

“怎麼了？”

廖仁濟總覺今天凌東言今天奇奇怪怪的。

“沒什麼，只是覺得廖醫生年輕有為，應該很討生喜歡。”

……

國金軒在中環、乃至整個香港地區，都是首屈一指的粵菜NO1，天花板級別的存在。

把吃飯的地方定在這里，一是安靜，二是表示尊重。

因為這頓飯，聶行煙并不想讓廖仁濟掏錢。

答應干媽來見一面，就是單純的吃飯，并不是為了所謂的相親。

聶行煙有為請客人的自覺，先到了國金軒，報了預約號，被服務員引到了一個有屏風隔著的兩人位上坐下。

廖仁濟還沒到，點了一壺花茶，邊喝邊等。

并沒有選擇靠海景的座位，又不是幽會，不準備給予別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廖仁濟進來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聶行煙。

服務員還想將他引到座位上，被他抬手無聲拒絕。

有些人就是能亮眼到能讓別人在人群中一眼就鎖定的存在。

聶行煙并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坐的那麼筆直，相反整個人的狀態非常舒展，銀白質衫，立領口襯得脖頸修長，如世獨立的白天鵝。

長發挽起，鬢邊一縷卷發順著白皙的下頜線彎曲，添了幾分優雅的知。

在低頭看著什麼，神專注，又讓人移不開眼。

手機屏幕散出的藍更添了幾分嫵。

本人看著比照片更，更優雅。

廖仁濟的心跳加快，走到聶行煙面前，手：“聶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彼時聶行煙正埋頭刷著國新聞，淮北街舊城改造的事已經上來京北的頭版頭條，還有背后投資人凌東言長達半小時的專訪。

采訪里主持人也頗為好奇，問他為什麼他在新能源行業，也會關注投資淮北街，還沒聽到他的回答，聶行煙就聽見有人在自己。

按熄手機屏幕，摘下耳機后抬頭，細如蔥白的手指握住即放，“廖醫生？”

廖仁濟盯著白皙無暇的臉，笑得更開心了，“是我。”

招來服務員后，廖仁濟開始點菜，“聶小姐沒什麼忌口的吧？”

聶行煙搖頭，“我都行。”

很快廖仁濟點的菜都上齊了，整個場面都是廖仁濟在主導，他侃侃而談，說話風趣又幽默，這頓飯吃起來松快了許多。

上來的菜中有一道東星斑，其他菜聶行煙都嘗了幾口，唯獨這個一口沒。

廖仁濟用公勺把魚腹最的部分挖起來放到的碗里，“聶小姐是不吃魚嗎？我看你一口沒。”

聶行煙沒想到他觀察微，“也不是，我從小就不會挑魚刺，之前吃魚也被魚刺卡過好幾次，對魚有點PTSD了，害怕。”

“這個你可以放心，東星斑沒有刺，清蒸里這道菜味絕頂，不吃絕對會后悔。”

見似有猶豫，廖仁濟又道，“我是心理咨詢師，從心理學角度來說，想要克服某個障礙，逃避雖然有用，但是治標不治本，最直接的解決方法是面對。”

總覺得廖仁濟話里有話。

“那我嘗嘗看？”

小心翼翼的夾起魚腹，在廖仁濟鼓勵的眼神中，仔細嚼著魚，想確定里面確實一刺都沒有。

嚼了很久后，才慢慢咽了下去。

嚨里并沒有不適。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聶行煙吃了幾口，“味道確實不錯。”

*

磨砂玻璃屏風后面，沈漫的目同樣在一盤清蒸東星斑面前打轉，著嗓子逗凌東言，“凌總……人家也想吃沒有魚刺的東星斑。”

太好玩了。

也沒想到來國金軒吃飯，也能看見凌東言掛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