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沸騰上漲的霧氣,在我和周嘉也之間無聲瀰漫著。
易拉罐放下時與桌面輕的聲音細微清脆,無端重重落在我的耳,心跳突兀一瞬。
他又靠了回去,懶洋洋沒骨頭似的靠著椅子,眉骨微抬,耐心十足地問我:「還想吃什麼?」
我低頭借著去喝可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好一會兒,我才回答他:「不用了,這些就夠了,謝謝你。」
這頓火鍋吃完,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只剩下空氣里的清冷,還有滿地的漉漉和泥濘。
周嘉也拉著我的行李箱,回了一聲店員,讓收拾一下,而他送我去了車站。
從站起吩咐店員再到拉過我的行李箱,整個過程他自然得沒等我說一句不用送我,就好像幾年前他送我到回家的公車站。
我著他左耳沉默閃爍的耳釘,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文和街上的店鋪也陸陸續續開門營業了,周嘉也從小在這條街長大,鄰居之間都認識他。見他拉著行李箱,問他又要走啦。
他很禮貌的回答人家:「我還有幾天,送個朋友。」
鄰居長脖子看了我一眼,笑瞇瞇地說:「這姑娘長得乖。」
我聽得懂南苔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躲了躲。
結果周嘉也低笑一聲,微微低頭朝我說道:「聽見沒,誇你好看。」
「……」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低著頭不看他,小聲道:「人家就是客氣一下。」
「那我也是跟你客氣一下嗎?」
我一時沒懂,「什麼?」
「林薏,我也覺得你好看。」
「……」
看著我滿臉快要發燒的窘迫,周嘉也心很好的低聲笑。聽在我的耳朵里,我覺得他笑得很找打,有那麼一瞬間,我覺我就要像以前一樣,看著他偶爾稚的舉,哭笑不得的說他稚。
可是我從小很聽到什麼誇獎,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我只覺得心跳很快。
行李箱的子在長街劃過,他走在我的左邊,一手自然垂落在側,我低著頭,餘總在看他的手。
他第一次給我做長壽麵的那天晚上送我去公車站,他也是走在我的左邊。
那時候我也是餘里看著他的手。
冬雨停了,這一幕我覺得恍如隔世,又好像並沒有過去太久,除了他的左耳那顆多出來的耳釘,這一幕很像從前。
我竟然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沒有做,直到他送我到了長途車站。
此時車站的人已經多了起來,遠不像早上那麼冷清,在這個最團圓熱鬧的時段趕路的人,臉都掛著疲憊和匆忙。
南苔市的長途車站不大,有些老舊,像一個擁的箱子,塞滿了運往外面的悲歡離合。
周嘉也個子很高,在人頭攢的人流里格外顯眼,旁邊很多人在看他。
前面在排隊,擁堵嘈雜,周嘉也跟我說話的時候要微微俯靠近一些。
他問我是幾點的車。
我哪裡還有車,但我說的謊要自己圓,我隨便說了一個下午兩點。
周嘉也哦了一聲。
繼續排隊。
幾分鐘後,周嘉也:「嘖。」
我低著的頭忽然痛了一下,抬頭看見周嘉也敲了一下我的額頭,閒閒收回手,對上我茫然的眼,他抬了抬下,示意我看前面候車大廳掛著的屏幕。
上面郝然顯示著兩排列車信息。
從這裡開往省會,只有下午一點半一趟和四點一趟。
哪來的下午兩點。
他一言不發,只挑眉扯著笑在看我。
我憋了好久沒說出一句話來,腦混沌像是發燒。
反倒是周嘉也先開了口,「能不能對自己上點心,錯過了車都不知道。」
我鬆了口氣,順著他的話說道:「對不起,剛剛快說錯了。」
排隊其實很快,沒多久就到了我。
和早上樂樂送我過來時一樣,又一遍上演。我又像早上勸樂樂只送我到安檢口就好一樣,從周嘉也手裡拿過行李箱,說道:「謝謝你,就到這裡吧。」
我的心跳很快,我很怕他再善良熱一點,那樣我的謊言就全都曝了。
可他沒有。
他最後做的一件事是幫我把行李放上去,對我說道:「到了給我發個消息。」
後面的人都在排隊等,我沒敢在這裡拖太久,只匆匆點頭說了個好。
他站在了原地,而我通過了安檢口進了裡面的候車大廳,我想著再往裡面走一點,裝作去取票,把戲做全,就怕他不經意回頭看見,雖然他應該可能送完我就走了。
我覺得到旁邊有幾個視線似有若無在看我,我曾經恐懼人群和審視,儘管如今已經能夠如常生活,但是對別人的視線依然很敏,我探究不為什麼們在看我,無法辨別善惡,所以低著眼裝作不知道。
直到其中一個生湊過頭跟我搭話,「姐妹,剛剛那個送你的小哥哥,是你男朋友嗎?」
我倏然轉頭。
看著兩個生閃爍的眼神,嗡,回答道:「不是,是朋友。」
「噢……」
而後手指朝後面指了指,「可他還在那裡看你誒。」
這一刻心臟突然收,突然的心驚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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