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安靜沉寂了許久。
我借著去撈菜的作看了一眼周嘉也,卻發現他在看向我的後,門外的冬雨連連。
他的眼睛清亮,即使是出神,也帶著年特有的熠熠生輝。
門外的線映進了他的眼睛裡,那一刻,我好像有些讀不懂他的安靜。
我主問他:「這個面是你做的嗎?」
他的視線從外面的冬雨挪回向我,而後微挑眉,又是那副散漫不著調的樣子,「怎麼,嫌不好吃啊。」
「沒,謝謝你。」
他笑了聲,「這有什麼好謝的。」
「難得回一趟南苔,沒想到還能吃到老同學煮的面,也算是一種緣分吧。」我低頭挑著面,語氣帶著幾分笑,「巧的。」
外面的雨還在下,冰冷的砸在地面上,而我和周嘉也之間,好像又沉默了。
只是這次沉默不長,他只是停頓了一下,而後語氣帶笑繼續敘舊:「畢業後去哪了?」
「回帝都了。」
我說的是,回帝都了。
仿佛是在跟他說,因為我本就是帝都人,才會選擇帝都。我曾經的追逐和執著,我不想被他知道。
我不想再聊我自己,轉而去問他:「你呢。」
再自然不過,仿佛這些年轟轟烈烈的追星孩的偽裝一刻也不存在,我真的與他好久不見。
無人知曉的暗,戲要做全。
結果他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張揚肆意得沒有一點遮掩,理所當然跟我說:「沒看電視啊?」
我低頭在吃東西,裝作愣了一秒:「偶爾看。」
「高考完被人看中去演戲了。」
「好厲害啊,拍戲之後是不是特別忙?」
他笑了一聲,「沒什麼好忙的,現在沒什麼名氣,你看你都不知道我幹什麼去了,顯然上網都沒見過我。」
他說得自然隨意,我一時不由跟著他的語氣角微微上揚。
我低頭裝作吃東西,筷子挑過碗裡的面,而後裝作語不經意提起,奔向了我最執念的主題:「我高考完想著跟你說一下績的,我當時去復讀了嘛,你讓我們班一個男生給了我一個千紙鶴,寫的得償所願,所以就想著跟你分一下。但是你一直沒回,我還在想你的大學是不是特別忙,一直沒空回我。」我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
好長的一段話,我的語氣平靜溫吞,就像昨晚和樂樂說起周嘉也時一樣,平靜得宛如一個路人。
可我費盡力氣才說完,口吻里的寒暄和敘舊,連我自己都要信了。
周嘉也曾經教會我很多。
我那點貧瘠的勇氣,對自由的嚮往,我對生活的熱,全都帶著周嘉也的痕跡。在我和他走散的這幾年裡,每一個讓我痛苦懦弱的瞬間,我都把周嘉也當做力量,想著如果他在我邊,一定會推我上前,滿不在乎的笑里自由肆意,說著就這點事有什麼好怕的。
鍋里的沸水在翻騰,外面冰雨連綿。
我捧著那碗湯水清淡的面,默不作聲把好久不見的戲碼做全,只是始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因為我那點微弱的偽裝,會在一秒鐘就被擊潰。
他手去拆了一雙新的筷子,幫我把桌上的菜依次放進去,他作練,不像我,總是濺起水燙到自己。
他語氣隨意地回答我:「拍的第一個戲是在深山裡取景,沒什麼信號,結果戲沒拍完,手機掉進巖裡了。」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笑了起來,「你說倒不倒霉。」
我也跟著他嘲笑他的倒霉,「這麼慘啊。」
「拍戲之後認識的人大多數都是用微信,企鵝就沒怎麼用了,手機掉了之後沒找回來,沒多久就被盜了。正好以前的那個卡是還沒年的時候跟家裡人綁定的,所以乾脆重新辦了個卡,帳號都重新註冊了新的。」
周嘉也把湯鍋里的菜下好,筷子擱下,出手機來。
他翻了翻,而後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往我面前一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傾瀉而下的雨水如注砸在地面,來勢洶洶,仿佛要將整條文和街都淹沒。
他把手機屏幕朝向我推到我面前,手指順勢在屏幕上敲了敲,抬眸笑道:「換了新的微信後基本上都跟以前的同學發了一遍,當時沒你微信,也聯繫不上你,不過現在加也不算晚。賞個臉吧老同學。」
他的直白讓我有些猝不及防,原本以為要幾番迂迴婉轉才能得到的東西,他直截了當的遞到了我面前。
好像過去了很多年,我反而已經不習慣他的真誠和熱烈。
那一瞬間,夢寐以求的是我,慌忙驚措的也是我。
我這一秒的遲鈍,他反倒比我還計較,笑道:「不樂意啊?」
他甚至還有功夫開玩笑,接著就故作憾的嘖了一聲,手機要收回。
我幾乎是下意識就去摁住他的手機。
也到了他的手。
我宛如被燙到一樣手指蜷,把手收了回來,慢慢說道:「沒有不樂意。」
我翻去隨背的包里拿手機,被我擱在一邊的葉子也被他看見。
他掃了一眼,有點興趣地笑著問我:「那是什麼?」
「這個嗎?」我故作鎮定的把葉子塞進了包里,不想被他看見,「阿姨家的小妹妹送我的。」
我的手機也同時找了出來,心跳仿佛快要溢出,在他的面前,卻仍然扮演著一個平靜的重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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