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覺得我姑媽說得有點玄乎,但我覺得真的巧的,所以就撿著留下了。林薏姐姐,你這次回了帝都,是不是又要很久才回來了?」
說到後來,樂樂有些委屈的憋著。
我只是了的頭,說我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天氣實在太冷,外面還下著雨,我沒讓樂樂一直陪我,到了安檢就跟揮手道了別。
幾年前還在讀小學的小姑娘,如今個子竄得飛快,站我邊時已經跟我一樣高了,依依不捨的把行李遞給了我,我手裡還揣著那張凋落的葉子,回頭時,樂樂沖我喊道:「林薏姐姐,新的一年一定要如願以償。」
這一次我離開南苔,是帶著依依不捨的心。
我坐在候車大廳,看著屏幕上不斷跳的車輛時間,紅的字,沒有的播報跳,每一行字都載著一行要離開的人。
我的車還要一會兒才來,我低頭轉著那片葉子的梗,沒了樂樂在邊吵吵鬧鬧,忽然的放空反而覺到很寂寞。
我是在檢查車票上的時間的時候改變主意的。
那天是元宵節,對我而言是個特別的日子,但是對於除了我以外的人來說,只是一個節日,而且元宵節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復工,所以也沒多人惦記。
車站裡有許多家店鋪,有家雜貨店門前擺了一攤報刊雜誌,供人買來消磨路途上的時間。
我就是在那裡,看到了那本屠龍年與公主的漫畫,已經連載到了最新一期,只是最近我不在帝都,寄給我的漫畫估計還堆在學校的快遞代收點。
我買了一本打算路上打發時間。
我翻開第一頁,看到了屠龍的年還差最後一步就能復活公主,可他把寶給了友人,而不是自己親自去見公主醒來的第一面。
這本我以為會是俗套的大圓滿結局的漫畫,如今它不落俗套,我卻忽然對這個偏離了大圓滿的劇到恐慌。
我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醫務室,校醫給我這本漫畫的時候,他說,好好等到大結局吧,那會是一個讓你滿意的結局。
那天的周嘉也在教室旁邊的樓梯口等我,我在樓梯下,仰頭看著逆著的他,那是第一次見他沉默帶點冷意的樣子。
他不會哄人,單細胞的直男一個,只會給你買好吃的東西。
但是那天是我坐得最近的一次看他打籃球,不是隔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之外,而是坐在離他很近的長椅上。
最後他把籃球拋給了我,他說,林薏,我也不會讓你輸。
可是再然後呢,再然後我和他走散了,他轉給我的千紙鶴上寫著得償所願,他似乎是釋懷了,又或者,他只是從我的面前劃過的流星,途經我的人間短暫的照亮我,而後繼續向前。
只有我,被困在了和他走散的人山人海。
外面的雨還在下,冰冷沁骨,飄搖的雨如同千道萬道灰的線,細細的鉤織著一張巨大的網,我被困在網裡,左沖右出,拼命想要跑出那張困著我的雨幕。
車站外很容易就打到車,司機載上了人還想再拉幾個走,我直接給足了車上所有車座的錢,讓他往文和街開。
司機一聽樂了,踩了油門就走。
雨幕淋漓刮過車窗,玻璃上斑駁的雨點倒映著外面的城市,五十全都凝聚在雨水裡,然後,隨著風劃過而匯水流墜落。
我拖著行李箱趕回了文和街,街上泥濘坑窪,積了一層雨水,順著略微傾斜的坡度向下流淌。
清晨尚早,除了幾家賣早點的鋪子開著門,整個文和街清淨得如同還在睡夢中。
行李箱的子從路面上慌忙滾過,劃過了很長一段聲音,最終,停在了雨幕墜著的火鍋店門前,現在顯然不是火鍋店的營業時間。
我撐著傘,但是走得急,頭髮已經了很多,鞋上也一片泥濘。
我一的狼狽,看著這個半開的門簾,仿佛只是求一個功德圓滿。
只是神明未顯靈,凡人的願太多,他聽不見,命運賜予我諸多苦難,只在十五歲那年短暫的眷顧我,又無的收走了一切。
虔誠的信徒里,沒有我。
雨水在我的面前冰冷墜落,這個天灰濛的早晨,夢似乎清醒了。
我沒有走,而是站在屋檐下,行李箱放在一邊,站久了就蹲在一旁。
雨水從屋檐落下,天漸亮,雨也逐漸變小,只有淅瀝的雨偶爾從屋檐墜落。
我的手腳早已凍僵,蹲在門前,仿佛只是最後一次虔誠的全。樂樂給我的那片葉子,我著葉尾的梗轉來轉去打發著時間。
直到不知道等了多久,後的門有人推。
我遲鈍的回頭,還未看清來人,已經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咦,居然真的是你——」
後半截話戛然而止,沒說完,繼續用力把鎖著的大門拉開。
我認出了這是昨晚來這兒吃飯時的一個店員,讓我先進來,還幫我拉著行李箱,放下時超後廚看了一眼,「怎麼這麼早啊,我們的人都才剛醒呢,小姐姐一大早就想吃火鍋嗎?」
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我的手捂著覺鬆了許多,但仍然冷得僵。
我沒解釋,只是默不作聲點了湯鍋和菜品。
店裡沒別人,連店員都只有剛才的那個小姐姐,暖氣才剛剛開起來,空氣里跟外面那場清晨的雨一樣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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