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帝都上學的這半年,我們會用手機流。
室友給家裡打電話,而我則是跟阿姨打電話,樂樂會在旁邊脆生生的喊我姐姐,問我帝都的大學是什麼樣子啊,我們會聊很久,聊到宿舍熄燈。
阿姨手機用得不練,所以每次找我基本上都是發語音,我聽著幾十秒的聲音裡帶著點南苔的口音,有種讓人想哭的覺。
我如今緒脆弱不定,一丁點兒的就會很容易流淚。
期末考試完,室友們一個接一個的走了。
我了電費和網費,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宿舍里沒日沒夜的看電視劇看綜藝,看那些為數不多的鏡頭裡已經看了無數遍的周嘉也。
那本男主角很像周嘉也的小說,我也終於給它寫上了結局。劇里的主角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尋找,可是找到最後,也沒能全自己的一廂願。
評論里很多人都在哭,問著為什麼不能給他們一個圓滿的結局。
我想起很早以前有人問我,如果相遇註定要別離,那麼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有意義。
如今我把這句問題還給了評論區,我問,短暫的撞見明,到底是恩賜還是神罰呢。
我很想知道答案,但是只能等,等時間,讓我心死,或者釋懷。
春節的前一天,宿管阿姨挨個敲門來問我們留校的學生要不要下樓一起包餃子,我終於結束了我在宿舍里快要發霉的原始人狀態,起來梳了頭髮,套了個羽絨服。
大一宿舍的留校生不多,各個院系都有,我們平時不認識,如今湊在這個大團圓的節日裡一起包餃子,居然多了兩個朋友。
在等待著餃子出鍋的時候,我接到了我這半年沒有聯繫過的媽媽的電話。
直截了當,沒有什麼寒暄,也沒有多餘的話,知道我在帝都,直接告訴我時間地點,晚上要回林家。
這是慣例了,不用再多說。回林家該怎麼做,怎麼打扮,怎麼微笑,怎麼打招呼,早就已經是多年慣例。
我生父前妻去世以後沒有再娶,只留了一位掌上明珠,千萬寵的養大,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外人皆道他深。
但他私底下卻玩得很花,只是打著前妻的幌子不想再娶,那些人,也包括我媽媽,與他各取所需,心甘願。
只不過我媽媽手段高一些,竟討了歡心懷了孩子,只可惜的算盤落空,林家一開始就沒打算娶一個門不當戶不對。
名利場上沒有慈悲,撕下臉面便是魔鬼,所以人人都貪圖那張面和心善的人皮。
林家每年過年都要演一出闔家團圓的戲碼,我這個恩賜養著的私生,要乖巧回到林家,彰顯他們有多麼仁慈良善,連個野種都願意在過年的時候給一個家。需要你的時候你就要做一個合格的背景板,戲碼結束,就要回到自己的泥沼里去,不能出來污了林家在外的臉面。
這麼多年了,我已經不是年時對親抱有幻想和懵懂的小孩了,我全部都懂。
只是這年,我有些累了。
有什麼東西是在遇見周嘉也之後改變的呢。
周嘉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他自由散漫慣了,凡事都隨本心,他不怕丟臉,也不怕被嘲笑,他想做的事就會去做,結果好壞也自己承擔。
他曾經在我猶豫著要不要上臺的時候一手將我推出去,老師已經看見了踉蹌站出來的我,我沒機會再反悔,而他就在後面沖我大喊著不要怕加油,我仍然怕得要死,卻多了勇氣咬著牙閉眼往前。
那時候高一,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可我握著手機,仿佛還能覺到那年周嘉也在後推我出去的手,還有大聲喊著的不要怕和加油。
我曾經做過一次膽小鬼,而代價就是把周嘉也丟失在了人山人海。
那麼,如果我勇敢一次,能不能換回一個再見周嘉也的機會。
我沉默掛了電話,跟宿管阿姨說給我留點餃子,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我沒坐媽媽來接我的車,而是自己了一輛。今天過年,車不好,冬夜的帝都冷得人要僵,司機著手接上我,再次跟我確定了價格,「本來打算收車回家過年了,看你錢給這麼多,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嗯了一聲。我付了五倍的錢,讓他在外面等我十分鐘,我十分鐘出來後就走,因為今晚不好車,我很難回去。
雪夜的路不好走,雪白紛紛揚揚,漫天落下。
我到了林家大宅門外,著那座燈火通明的別墅,頂著風雪走了進去。
我的頭髮早就被雪澆了,裹著厚重的羽絨服,踏進裡面的輝煌程亮,像是來錯了地方一樣格格不。
我一路上都在跟自己說不要怕和加油,等會怎麼開口怎麼預想了無數遍,心跳早已如擂鼓。
可是到了裡面,卻跟我預想中生了偏差。
本該是林家上下都從容和的坐在一起,可是此時客廳里一團,林家老太太和幾位姑侄都圍著那位千萬寵的掌上明珠,又哄又勸,而那位名正言順的千金始終不鬆口,理所當然著任憑所有人耐心的哄。
到最後,林老太太妥協,無奈寵:「好好好,蔓蔓不氣了啊,你想去演戲就去演,明兒一大早就讓你爸去給那些導演製片打電話,你想演什麼就演什麼,不氣了啊,咱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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