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他有印象地想起來，問我：「你是不是認識周嘉也啊？」

我的心臟細微的跳一下，意識有片刻的清明，我遲鈍地點了下頭。

他想了想，似乎想起來點什麼，「是不是運會那天那個——」

我瞳孔微，耳朵里又湧現出無數的譏笑，刺耳得拉扯著我的頭髮，踢著我的凳子，將我的水杯打翻在課本上。

我下意識往後逃，撞到了後的牆壁，後腦的鈍痛將我一瞬間拉回現實。

顯然對方也慌了，無措的手想扶我，「同學你怎麼了。」

但是無論他說什麼，湧進我耳朵里都是一浪又一浪笑聲，魂不散，仿佛有無數隻手向我來，生拉拽也要將我拖進深淵，我如同窒息將死的人一般痛苦的抵抗和掙扎。

醫生見狀況不太對，連忙過來扶住我，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臂示意我安心，而後回頭對那個同學說：「你先回去吧，馬上要上課了。」

他幫我理好了手背上已經出的針頭，仍在溫安我，我才漸漸安定下來。

男同學臨走前又看了我一眼，一頭霧水和迷茫。

門輕輕掩上，校醫務室里頓時只剩下我和醫生。

他溫坐在我對面，語氣很隨和，像是閒聊一樣跟我緩緩說著一些話。從桌子上的綠植說到校園裡的樹木，再到平時的課業，沒有什麼主題，聊到哪就說到哪，他的語氣溫和沒有任何攻擊，話題也平常，我的緒漸漸平復下來，開始能夠對答如常。

他在這時才開始問我，「你之前有沒有看過醫生。」

他手指了指心臟的位置，「這方面的。」

我搖了搖頭，問他：「心臟病嗎？」

我的回答很茫然，他卻明白了一切。

他看我的眼神沒有讓我到牴的悲憫，仍然很溫和的告訴我，「課上應該學過吧，健康分為生理健康和心理健康。」

我點頭。

他了我的腦袋，此時仿佛不只是醫生，有一種長輩的安全：「你的病在後者。」

校醫務室位置略偏遠，聽不見教學樓里環繞的讀書聲，林間偶有鳥鳴，穿過枝椏，留下一串或輕或重的蹤跡，而後又落空寂。

這一片寂靜里，門口有東西撞到門的磕聲。

醫生轉頭。

是剛剛那個送我來醫務室的同學，他半個不小心跌了進來，一臉事敗的尷尬：「對不起對不起，那個，啊對，筆好像掉這裡了，想進來找找又怕打擾。」

醫生只沉默看我一眼，而後如常回答他，「你來的時候沒有帶筆。」

男同學連聲道歉，「噢噢噢，我記錯了，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這次門直接合攏。

醫生沒有再坐下，而是站著看我的點滴瓶，許久後問我：「這個男生你認識嗎？」

我搖了搖頭。

但我想到了他問我的話，他好像認識我。

我輸完了之後也沒有再回教室，而是安靜坐在醫務室里，醫生拿了一本漫畫給我打發時間。

我疑地看著這本漫畫，醫生溫聲解釋道：「是我兒的，講的是一個屠龍年和公主的故事。」

我點了點頭。

一個下午，就這樣坐在醫務室看完了那本不算厚的漫畫。

漫畫是連載，我問醫生還有後續嗎，因為這個故事很好看，非常吸引我。

醫生背對著我，在忙他的事，聞言後回答我：「有，這個漫畫每半個月出一期，你可以在任何雜誌報攤或者書店買到，也可以直接按照上面寫的付款方式訂購，出刊後會直接寄到你填寫的地址。」

他回過頭，語氣溫和：「好好等到大結局吧，那會是一個讓你滿意的結局。」

至於這一期漫畫，醫生送給了我。

短短的幾頁連載里，故事只畫到了屠龍的年踏上拯救公主的道路，前方是無數荊棘，而他一往無前。

會是一個讓我滿意的結局嗎。

世人皆圓滿，可我總是寫一些悲觀的故事，因為我不到這個世間的皆大歡喜。

我曾經收到過差評，評論說我筆下的人是腦，滿眼都是男主和，這世界上明明還有很多可以去爭取的東西。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許是我筆力不足，寫不出人生諸多苦難。也許是那位讀者的人生遠比我幸福很多，的人生給了底氣和自信，讓有勇氣也有信心去爭取任何有彩的東西，親人，朋友，，所有的人冷暖里，是最下等的選擇。

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那是唯一的選擇。

生命無盡頭的昏暗，我只在這一瞬看見過。

我回了教室，途經籃球場，夕落滿了球場，滿地都是輝煌燦爛的，那天的籃球場卻有些冷清，只有依稀的籃球投筐落地的砰砰聲。

周嘉也平時這個時候都是在打籃球，這天反常，居然沒見他。

可在我回教室上樓的時候，沒在籃球場看見的周嘉也，就站在我們班教室旁邊的樓梯口。

他懶散靠著後的樓梯扶欄，走廊外的線勾勒著他高大的形，看起來又冷又淡。

聽見腳步聲，他轉頭，看見了我。

他沒，只低聲住我：「林薏。」

逆著線，他的神模糊，只是他廓鋒利，不笑的時候周有種危險的侵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