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桃過了個安生年。
回到桐城,日子仿佛又和從前一樣,踏實靜謐。
和好友去市里逛街,或者陪著阿婆出攤,再或者窩在被窩里,讀久久沒時間看完的一本書。
期間還收到了顧笙昀寄來的新年禮。
三人都有。
馮橙的,是個圓臉娃娃公仔,很像。
時今則收到了一張switch卡帶。
而許桃的禮,倒是出乎他們三人意料,是一條手鏈,銀鏈子,掛著個剔亮的桃子。
禮統一寄到馮橙家里,替幾人都拆了,還拍了照片去群里質問。
馮橙一向直來直去,不滿自己沒收到一條漂亮致的手鏈。
顧笙昀當時就發了張無奈的表包,說這鏈子是他們留學生圈子里一位學姐手工做的,不值錢,就是巧了帶個桃子吊墜。
可惜沒有橙子。
他還發了購截圖,馮橙收到的公仔,是最貴的,還是限量版。
馮橙這才沒說什麼,發個心虛的表,惹得大家都出來挖苦小心眼。
于是許桃拿到鏈子時,也沒有太大負擔。
他們三個合資給顧笙昀買回禮,許桃轉了200給馮橙,就沒再管后續禮的事。
一轉眼就到了初五。
桐城街上很熱鬧,是迎財神的大日子,許桃和時今也出來沾沾喜氣。
時今自從開始創業,也迷信上了這些風俗。
瞧著很虔誠。
兩人跟著隊伍往前走,時今手機震個不停,許桃也低頭看過去。
是時今的甲方來電。
時今拉著許桃鉆出人群,找了個安靜地方接電話。
還沒來得及送上一句“新年好”,那邊已經劈頭蓋臉開始指責,聲音大得許桃都能聽清。
“時今你把我們公司坑慘了知道嗎?大過年的,賠了幾百萬進去,這個損失你來承擔?”
時今有點懵:“怎麼了張總,出什麼事了?”
“你還不知道?”張總冷笑,“市面上有一款和我們一模一樣的游戲,而且上市比我們早,時今,搞抄襲是違反合同約定的。”
“怎麼可能?!”
這款小程序雖然最開始不是時今親自設計,但是他也下了很多功夫,怎麼會出現抄襲的事?
肯定是弄錯了。
時今著急解釋:“張總,是不是誤會啊,我們學長工作室一直在做此類項目,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對方聲音隔著網絡,和冬日寒風一樣刺骨:“我以為簽合同的時候,你應該和你學長通過了,結果你本就不知道,小程序的源代碼在對方手上是麼,我看在趙清宴的面子上,才給你這個機會的,一切都放開了政策,不然你憑什麼和我們簽約。”
“抄襲是板上釘釘,時今,你等著負法律責任吧!”
他掛了電話,讓時今自己去問學長。
時今抖著手,撥了四五個電話對方才接通。
學長倒是痛快:“源代碼是我設計的,賣了很奇怪嗎?你也沒問清楚啊,當時信誓旦旦接手過去,我以為你會重新設計,原來還是用我的改改應付嗎?”
言語中多有嗤笑,時今渾發冷。
“學長,你這樣做太不地道了,張總投資,錢到賬我立即就給你們發了工資,咱們是一個團隊啊,團隊里的東西你怎麼能輕易賣掉呢?”
他拉來投資,是團隊的負責人,在時今心中,學長做什麼應該過問他才對。
可接下來學長的話,徹底將時今摧毀。
“時今,簽合同的是你,乙方也不是我們工作室,而你,也沒和我們簽訂任何備法律效應的文書,嚴格來說,咱們沒有任何關系,我的代碼,想賣給誰就賣給誰。”
“至于工資,我們也加班加點忙活這麼久,那是應得的。”
明明是他的東西,可錢都是時今拿大頭,學長早就不滿意了,故意沒說源代碼的問題,這下能合法拿兩份錢,有便宜不占豈不是傻子。
說完,學長就掛斷,時今茫然失措,舉著手機愣在那許久。
許桃聽完全程,起初是擔心的,卻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
時今瞞了真相,譬如這次合作的收益,豈止是二十萬,但許桃也明白,這是時今的私,許桃嘆口氣,忍不住去握男友的手:“時今哥,你先別害怕,咱們找懂法的人問問好不好?”
社會經驗太淺,實在也說不出里面幾分門道。
時今渾渾噩噩,被許桃拉著往家里走。
他沒辦法代發生了什麼,只好由許桃代勞。
連慧華和時友鵬聽完一愣。
沒太懂。
許桃盡量用淺顯詞匯解釋,說了幾遍,連慧華才回過味來。
他兒子涉嫌抄襲,導致投資商得罪了廣告商,也違反了業規則,現在廣告商要問責,按照合同,賠了不錢。
而這些損失,都要由時今來負責。
畢竟當時合同上寫的,三倍賠償。
連慧華子一晃,崩潰地喊道:“那我們哪能賠得起啊?家里哪還有錢了!難不要我們賣房子賣車嗎?”
以桐城的房價來看,掏空時家,也難以補上缺口。
時友鵬在國企工廠也工作了數十年,比連慧華鎮定,他看向兒子:“這事要跟你們學校反應,那個什麼學長做事不地道,把你坑了,錯不在咱們,憑什麼要我們承擔責任?”
他說著,就要給學校導員打電話。
時今了,還是沒說話。
今天才初五,不知道學校會不會管這些。
果然,時友鵬打過去倒是接了,但導員只說可以幫著問問,這種學生私下里的活,并不歸學校管。
因為完全是合合規合法的自主創業活。
不存在詐騙或是人傷害等問題。
時今肩膀一下子垮下來,氣得連慧華沖過去在他背上扇了幾掌。
“你說說你,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誰家的孩子大一就創業,讓人坑了吧!”
連慧華數落了幾句,看到許桃還在,頓時氣不打一來,語氣就不太好:“桃子,你從小就聰明穩重,怎麼也不勸著時今一點兒,他不聽爹媽的話,就聽你的,要是有你提醒,可能也不會犯這個錯!”
許桃一愣,下意識反駁:“阿姨,我勸過的,可是時今不聽......”
“那肯定也是為了你才創業!我早說過的呀,在外面上學省著點花,不要因為去了大城市就虛榮,我知道你們在談,男孩子送點禮,請幾頓飯很正常,但是咱們家也不是有錢人,經不住這個折騰!”
許桃臉頓時漲紅,站起來解釋:“阿姨,我沒要過時今東西,也沒花他的錢,他創業是自己想努力,和我沒關系的,您不能這麼說我。”
連慧華冷哼,看向手心:“你敢說,這手機不是時今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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