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回道:“李公公,你且在此稍候,我出去走走。”
李渝宗爲難地道:“可是,聖上特意吩咐老奴要時刻陪伴在您邊,寸步不離。”
紀青梧道:“我不需要人陪,而且這是在軍營中,不會出什麼問題的,李公公,我只是想出去氣,不會走遠。”
李渝宗還想說什麼,但拗不過紀青梧走得快。說完話,這道嫋嫋的影就消失在眼前。
紀青梧走到帳外後,頓時被冷風吹得一抖。
在帳中還不到冷意,幸好手中拿著的包子還是熱氣騰騰的,還有油紙隔著,剛好可以暖手。
*
北境軍營中的校場。
長矛如林,寒閃爍,映著初升的朝,將校場染一片金紅。
副將馮翔一聲令下,聲如洪鐘地高聲喊道:“列陣!”
士兵們齊聲應諾,鎧甲撞聲如雷霆滾,校場瞬間充滿了肅殺之氣。
紀青梧就藏在校場的拐角,咬了一口手裡的醬包,鹹香多,吃上一口,就驅散了清晨的寒意,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心中暗自慶幸,因著上回長姐生產,強行將“休班”的生子系統呼喚出來,擔心萬一系統崩潰導致積分失效,兌換了大量的技能。
其中,就包括的恢復。
因此就算經歷了昨晚的激烈事,紀青梧行走間仍一切如常,毫不見疲態。
紀青梧的視線略過士兵們,目落到高臺上的威武影之上,脣角微揚,眼中閃過一愉悅。
對著這樣一張俊逸面龐,手裡的包都好似更香了。
武肅帝今日沒有披大氅,著一襲玄甲,甲冑上的盤龍在日照耀下栩栩如生。
紀青梧不得不承認,人靠裝,就連皇帝也不例外。
穿上了這副鎧甲,他便是北境軍中威嚴凜然的帝王,與昨夜抱著溫低語的男子,判若兩人。
晨風拂過,趙明琰鬢角的一縷髮隨風輕揚。他雖未披大氅,但毫不減其威儀。
他冷聲問道:“今日練什麼?”
衛廷傷未愈,並沒有在沙場之上,而是站在皇帝的下首。
他上前一步,抱拳答道:“回皇上,今日練破陣。”
趙明琰頷首,隨手拿起兵架子上的一桿長槍,槍尖一抖,寒芒乍現。
與此同時,衆將士們發出難以抑制的歡呼聲,彷彿早已期待這一刻。
紀青梧訝異地看向臺下黑的一片,他們的臉上滿是振與激。
見此景,衛廷無奈地笑了笑,不是因爲要練破陣,而是因爲武肅帝拿起了長槍。
衛廷道:“皇上,大家早就盼著您親自指點了。”
沒想到今日武肅帝竟然起了這等好興致,衛廷略一思索,便知這多半與紀青梧有關。想到這裡,他的呼吸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趙明琰將長槍隨手轉了個槍花,底下的將士們目炯炯,盯著他的一舉一。
他淡聲道:“擺八門金鎖陣。”
八門金鎖陣乃是結合八卦圖所創,備極強的防與反擊能力,尤其適合長時間的對峙戰。
衆將士心中清楚,與西縉之戰,雙方兵力相當,甚至西縉略佔上風,此戰必將是一場持久之戰。
得令後,指揮揮著令旗,戰鼓擂,士兵們迅速變換著陣型。
趙明琰縱躍陣中,長槍如龍,所過之,假人草靶紛紛倒地。
他的作行雲流水,玄甲在晨中劃出道道殘影,彷彿一條游龍在陣中穿梭。
躲在角落的紀青梧看得神,口中的包子都忘記了咀嚼,將自己吃了個包子臉的模樣。
趙明琰調轉槍頭,目如電,直直向紀青梧所在的方向。
看清了他眼中冷寒帶著殺意的眼神,心中一,猝不及防地被包子噎了一下。
紀青梧連忙了口,好不容易纔順過氣來。
曾以爲,帝王之威不過是權柄加持。但在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威嚴源於他自,那種凜然的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心生敬畏。
沒見過在戰場殺敵的武肅帝,想必那時的他作比演練還要更凌厲幾分,只一個眼神便能令敵軍膽寒。
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他了。
紀青梧不由得回想起在太后的慈寧宮中,第一次遇到武肅帝的場景來。
那時,是聽到他的聲音,便不敢擡頭,渾戰慄。
這種在戰場上浴戰歷練過,滿殺伐之氣的鐵帝王,見之一面,會害怕倒也有可原。
自我安著,爲之前那沒出息的反應找了個合理的解釋。
等到手中的包子都快涼了,又咬下一口,目依舊追隨著趙明琰破陣的矯健姿,慢慢咀嚼著。
當日灑滿校場的沙地時,趙明琰才收槍而立,額間滲出細汗珠。
他著整齊劃一的軍陣,脣角微揚。
“不錯。”
全軍將士們得了皇上的這樣一句誇讚,都興地高呼,北黎士氣登時大漲。
見到此景,紀青梧也忍不住笑彎了一雙眼。
將士們不怕吃苦累,也不怕這些辛苦沒有被看見,他們真正擔心的,是這些苦,沒有利於萬民百姓。
前朝的樑王就是淋淋的例子,不僅割讓國土,賠真金白銀,最後還把拼死守城的將軍獻祭給了敵軍,已徹底寒了將士的心。
若要問北黎的哪片土地對皇帝最爲尊崇,絕對是在北黎軍中。
但是,整個軍中,唯有衛廷,面上沒有興高采烈之,而是怔然出神。
指揮上前問道:“將軍,是否還要再練雁回陣?”
平時練,都是由衛廷發號施令,但此刻,他正瞇著眼,著武肅帝的後頸。
衛廷心中淤堵,幾再嘔出一口來。
那裡有抓痕,昨日還只是一道,是被西縉驅使的野狼所傷。
然而此刻,在舊傷的左邊,又添了兩道輕微的紅痕。
能近,並在皇帝的上留下痕跡,此人是誰不言而喻。
又是在何種境下,才能留下這樣曖昧的印子?
衛廷的眼底震,心中翻涌著難以言喻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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