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登時臉難看起來，用手攏了攏我的領，拉過外套蓋到了我上，隨即下了車。

寒風里，他只穿了一件襯衫，笑著走過去抱了蘇憐茵一下。

蘇憐茵皺起眉，可能是在指責他不該穿這麼，又拉著他上了車。

這會兒看不見他們了，我掏出手機，打開瀏覽，開始搜索。

蘇憐茵的個人信息網上幾乎沒有，與繁華相關的只有F.H和S之間的合作新聞，還都是最近一年才開始的。

都這個時代了，既然是親人，怎麼會在網上完全沒有痕跡呢？

那真的是他姐姐嗎？

他是不是騙我的？

正看著，車門忽然被人拉開，冷風灌進來，手機又被人奪走了。

繁華掃了一眼屏幕上的網頁，抬起了眼。

我避開他的目，卻見他又把我的手機揣進了口袋，忙說：“你干嘛又搶我的……”

“我姐姐想跟我一起吃午飯。”他把手撐在車頂上，好整以暇地說。

我愣了愣，說：“那我回家去了。”

“你一起來。”繁華說，“不過不喜歡你，你忍著吧。”

我說：“我回家吃。”

“我讓你一起來。反正回家你也是哭。”繁華問，“有餐館推薦麼？”

我搖頭：“我去的地方檔次都太低了……”

其實，我去的也基本是本城頂級餐館了，但一想到蘇憐茵麗優秀的樣子，以及對我那明顯的厭惡態度，我就想要回避。

繁華頓時笑了一聲：“穆容菲，你這是在自卑？”

我搖了搖頭，說：“我也想不到哪里好吃。”

“當初是誰興致地給我介紹餐館，特菜都背得滾瓜，”他饒有興致地瞧著我，“現在想不到了？”

“你也沒去不是麼？”我說，“我這就上樓去了。”

“那就問問我的崽崽想吃什麼。”繁華說著，手掌從外套下面探進去，按住了我的肚子，“快點，外面真冷，把我凍壞了，醫藥費可就沒人賺了。”

他提起我爸爸，我認為是一種威脅。

要我適可而止。

我只好抓住他的手腕，別扭地說：“太城吧。”

太城就是上次我和梁聽南去過的那家，環境優，有私的包廂，菜品富好吃，因為是炒菜，不像火鍋吃完了會把氣味兒留在上，比較符合蘇憐茵完的樣子。

下車前，我問繁華：“你姐姐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喜歡你才不正常。”繁華說，“在面前說話。”

我和繁華先在訂好的位置坐下，服務員很快便將蘇憐茵引了進來。

近距離看，更是得令人窒息，皮如同皓白的瓷，細膩得仿佛正在發。

五亦致出挑，仔細看的話，會發現與繁華確有六、七分相似。

不過，兩人的氣質迥然不同，繁華如一柄利劍，出鞘必傷人，蘇憐茵飄飄仙，宛若一把的豎琴。

服務員紅著臉放下冷盤便出去了，包廂里只剩我們三人。

繁華拎著茶壺給蘇憐茵斟茶，蘇憐茵一眼也沒看我，只問繁華：“你的胳膊又怎麼了？”

他沒換襯衫，上面還有。

“沒事。”繁華笑著說，“一點小問題，已經理好了。”

“我聽說你打了穆總。”蘇憐茵說，“不要再做這種有失風度的事。”

繁華只是笑，夾起一塊藕，放到了蘇憐茵的碟子里：“嘗嘗，三姐。這里的特菜。”

蘇憐茵執起筷子，夾起藕，嘗了一小口，微微頷首：“果然不錯。”

姿態當真優雅得如公主無二致。

繁華繼續笑，活像個獻寶的孩子：“這店的裝潢雖然有點差，但菜的味道在全國都是一流。”

蘇憐茵掀了掀角：“若若告訴我了。”說著，猝不及防地看向了我，“是穆小姐喜歡的店。”

的目絕對毫不友善，我下意識地低頭避開。

這時，繁華剝了一只蝦，擱到蘇憐茵的碟子里，討好道：“姐，這是你喜歡的。”

蘇憐茵看向他，冷淡的臉上掛起了一意味深長的笑：“謝謝你了。”

說罷，夾起了那只蝦。

繁華似乎放松了下來，笑著著。

我看了看挨著的那盤藕，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筷子。

這時，服務員來敲門，推來了熱菜。

繁華一一給蘇憐茵作了介紹，蘇憐茵一樣一樣地品嘗過去，有時稱贊，有時不語。

我不參與話題，更是無人理我。

吃到一半時，繁華忽然來了電話。

他拿出來一看，說：“抱歉，姐，是阿平。看來是公司有事。”

“去吧。”蘇憐茵笑著說。

繁華出去了，包廂里只剩我跟蘇憐茵兩個人。

我見蘇憐茵看我，便朝笑笑，見面無表，頓覺尷尬，干脆低頭吃菜以此逃避。

這時，那盤藕忽然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

是蘇憐茵。

看著我，淡漠的神就如畫本里“視萬為鄒狗”的神：“你喜歡的。”

我不懂的意思，也不敢多說，只訥訥地道：“謝謝。”

蘇憐茵執起筷子，再度夾起碟子的藕，張開貝齒，輕輕咬了一口，說：“蓮藕這東西，看著樸素笨重，一刀切下去，方知心眼無數。滋味雖還算鮮爽，但到底是泥里的東西，有子土腥氣。”

我頭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解讀一種蔬菜，完全聽得出，的話意有所指。

我更尷尬了，應付著笑了笑，垂下了頭。

沉默。

半晌，蘇憐茵的聲音再度傳來：“接下來的五個月想怎麼過？”

我子一震，抬起了頭。

蘇憐茵看著我，仍舊是那種無波無瀾的冷淡表。

我幾乎呼吸不暢：“你……什麼意思？”

“阿華說你懷孕了，這真的很糟糕。”蘇憐茵說，“你得拿掉這孩子，趁著它還小，否則等它長大、型，會覺得很痛。”

心口傳來鈍痛，我不放緩了呼吸。

“抱歉，”蘇憐茵說：“說這些并不是為了嚇你，相反，我是在稱贊你做了一個聰明的選擇，也很符合你的人。”

“……”

我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