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尋確定，自己雖然記不太好，有點臉盲。

但從小到大的記憶都十分完整順暢，貌似沒有什麼車禍失憶的戲碼發生。

“你不記得了？”

看滿臉疑不像作假，李爺爺有些無奈的拍了拍面前的小腦瓜：

“虧你還用人家的藥膏。”

“……藥膏？”

李爺爺慈的笑了笑，用手比劃著以前的量，回憶道：

“小時候你跟那幫混小子打架，到我這兒總是一臟，偶爾臉上手上都有傷口，爺爺就給你藥膏……不記得了？”

“……”

經他這麼一提醒，簡尋依稀又回憶起了一些自己以前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事。

從小力氣就大的嚇人，發起瘋來一個年人都不一定能制得住。

當時孤兒院里幾個孩子拉幫結派，以一個8歲左右又高又壯的男孩為“首領”，到搜刮欺負別的小朋友。

他們一開始跟簡尋要老師送的紅花紙什麼的，都老老實實的給。

可要是有人搶飯碗里的食……

三四歲只有鼻嘎大點的孩，那顆看起來圓滾滾糯糯的腦袋就那麼加速往人上一頂——

恨不得將人五臟六腑都撞得七零八碎。

當時年紀小，殺傷力自然弱了許多，但對付同樣未年的孩子們確實是綽綽有余。

很快，就在孤兒院打出了名聲。

那些小孩非但沒有怕，反而中二病發作，將當了什麼宗門試煉石，沒事就給下戰書。

從前的簡尋也覺得這事正常，畢竟的世界就是武力為尊。

所以，他三到五歲的這兩年，過得比街頭的古仔都忙。

平均一天接三份挑戰書，有時候還得加班加點的揍人。

當然，也不是金鐘罩鐵布衫。

強者之路上總是傷痕與榮耀并存。

所以打完架去門衛室聽廣播的時候，偶爾也會被李爺爺發現上的傷口。

一開始李爺爺還大驚小怪以為被霸凌了，結果把人拉到院長室一看。

發現對方更慘。

之后的電臺廣播就從時事新聞相聲評書，改了法制頻道。

后來他知道簡尋不了委屈，也不會真的手將別人打壞。

便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們去了。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爺爺會在發現上的傷口時，拿出一瓶藥膏來給涂。

到現在都還依稀記得，那藥膏涼涼的，在皮上輕輕化開，還帶著一中藥味的清香。

“……那藥膏是易……是他給的？”

“你不知道？”

李爺爺微微皺眉，眼神眺窗外似是在回憶：

“第一次是我發現了放在門衛室的一瓶藥膏跟一張紙條，上面畫著個小豬腦袋，我以為是你自己放的，就收起來，每次都拿出來給你涂。

后來用完了，我準備去買，正好撞見那小啞在門衛室前探頭探腦的，一看手上他拿的東西我就知道了。”

說著，他看向簡尋：

“他自己臉上還掛著彩呢，我跟他說藥膏讓他留著自己用，你小豬羔子這麼皮實，磕著著都沒大所謂，你猜他說什麼？”

簡尋好奇：

“……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

李爺爺將拐杖放在扶手上，自己比劃著當時的景：

“那小啞說不出話，又不會手語，就自己急吼吼去拿桌上的出登記寫字，寫完遞給我一看——

‘只是力氣大，又不是不會疼。’

你別說，那小啞字寫的橫平豎直，比紙條上畫的小豬腦袋好看多了……”

說到這里，李爺爺頓了頓喝了口水才接著笑道：

“你說說，我一個老頭子，被個六歲的小娃給教訓了，嘿嘿，也是有意思……”

他老人家是樂了，簡尋卻有點笑不出來：

“……那您怎麼確定他跟我是好朋友呢？”

“咦？”

聞言，李爺爺有些不解地看向：

“你倆說話了呀，當時他家里人在門口等著接，他來門崗找你，給你遞了封信。”

簡尋對此毫無印象：

“什麼信？”

“不知道。”他老人家搖了搖頭，將自己看到的悉數告知：

“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他從院就不會說話，從來沒開過口，但就離開的那天跟你說了一句。

好像是……等著我還是等著誰，反正就這個意思。”

簡尋大驚：

“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當時干嘛了？”

“你跟平常一樣啊，接了信就隨手一扔，然后不知道去哪兒瘋了。”

“……求重生教程。”

“什麼教程？”

“沒什麼……”下心中的憾，接著問道：

“那封信您扔了？”

“哪能啊？”

一說到這個，李爺爺又打開了話匣子：

“那信我沒扔，你走之后我就收拾收拾一塊放在咱門衛室沒人簽收的那堆信里。”

“信呢？”

“沒了。”

他攤了攤手，神無奈：

“他走了沒多久你就被領養了，后來不是拍電影去了麼？

過了得有個小半年吧，那小子突然回來了，病治好了還會說話了，一來就跟我打聽你。

我說你被領養走了，現在去拍電影當明星，剛好我還記得那封信是他的，我就讓他拿走了。”

簡尋眼前一亮：

“那他有說什麼嗎？”

李爺爺努力回憶后還是搖了搖頭：“倒是沒留什麼話。”

說完，他看向簡尋撇了撇，低聲數落：

“人家是真拿你當好朋友，都跟家里人出國了還想著回來看你，你也是的……小時候連我老頭子都能跑十幾站路回來看看，咋連句話也不給人家留？”

“……”

被老爺子說得一陣理虧，簡尋摁著腦袋努力回想了很久。

最終才無打采地對小時候的自己做出合理懷疑：

“雖然有點離譜，但我那個時候，估計以為他給的是挑戰書……”

李爺爺半信半疑：

“那人家都依依不舍的讓你等著他回來看你了……”

簡尋無言以對：

“也許我把等著我，聽了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