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笑笑別過臉去，“暫時睡醒了就去沖個澡好了，現在太晚了，要不就住我家好了。”

“孤男寡共一室？”我喝了酒話就特別多，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站起來，笑道：“要是不放心，你可以住樓上，我晚上就睡樓下好了。”

“唉，復式樓？”我打量他家，很簡潔素凈的設計，“你這醫生太有錢了吧！”

“好了，小丫頭，快起來洗澡，我幫你拿換洗的服。”

我坐起來，深深地打了一個哈欠，本不腦子的控制就說出來：“還是我來吧，你每次都不曉得那些服放到哪里去了，上次那個藍的領帶明明就掛在范家的白襯衫旁邊，你是死活找不到。”

說完這句話，我徹徹底底地愣住了：“我剛才說什麼了？”

一瞬間，顧宗琪那雙手懸在空中，五指輕輕地彎曲一個扭曲的角度，然后放下，松開，再握。背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可是卻聽得清他沉重緩慢的呼吸聲：“喻夕，你喝多了，下次不準這樣了。”

聲音有些冰冷，我腦海里夾雜著破碎的意念，頭暈得慌，心底有某種未知的念，腦海中一直有種模模糊糊的跡象，可卻看不清道不明。

“我剛才，我……”

他輕輕地把房間的燈打開，融融的燈悄然落在房間里。他轉過拉開柜，捧出一套睡，標牌還沒剪掉，他解釋說：“別想太多了，洗過澡就睡覺去吧。這件睡是新的，我去日本的時候，小姨帶家兒參加高考就住在這里，當時落了這件服，你先穿著吧。”

我頭本來就疼，他嗡嗡地說了好多話，我覺得好吵好煩好啰嗦：“顧宗琪，不要解釋那麼多了，我曉得，不過你干嗎解釋那麼多啊，怕我誤會啊？”

“嗯。”

“唉唉唉——”我的小心肝抖了又抖。

他的眼眸亮閃閃的，暗藏笑意：“喻夕，我知道你總是想得比一般人多一些，所以我只好對你解釋得比一般人多一些。”

“然后呢？”我傻傻地問，心里期待來點不一樣的刺激。

“沒了，所以你快點去洗澡吧。”

洗完澡后，我穿著拖鞋去找顧宗琪。樓上安安靜靜的，書房的燈是關著的，從樓梯上看下去，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膝蓋上放一個本本，圓墩墩的小沙發上有被子和枕頭。

洗過澡臉上還是熱乎乎的，我走下去，湊到小沙發上，蹭了蹭，有一沉靜的香味，幽幽地漾人心，我問：“啥味道，我喜歡的？”

他抬起頭看了一下，又低下來看屏幕：“檀香，柜里有一個檀香木的小盒子。”

我又往前湊了一點：“你今晚就在這里宿？”

看上一個男人，不要急吼吼地跑過去示好，男人對你有興趣了，你就刻意地保持距離；他停滯不前了，你就跑上去小曖昧一下；他要是追你追得乏力了，不妨給一點甜頭；要是他到最后關頭退了，就換自己表明心跡。

那時候我覺得我看起來大師水準的，但是后來一系列事件表明，紙上談兵是行不通的，還是要理論聯系實際，因為像我這樣有點小聰明的孩子，又不是大智大慧，看到喜歡的男生，別說戰略戰了，整一個智商負增長。

還好我沒有到負無窮時候就被掐斷了歷史倒退、進化論失敗的進程。

所以我覺得這招對顧宗琪也不適用，因為如果我喜歡他，本顧不了那麼多。

我只能很本能地去接近他，傻傻的，呆呆的，有些緒化，他對我好一點我就可以笑上很久，一個眼神就可以揣測很久，一瞬間能惹我生氣，讓我難。

我有些得意洋洋的，抱著枕頭賴在沙發上，看他在寫一些日文。忽然看到他手邊放一本變態心理學，再一看原來是本英文的，我當時就頭大：“顧宗琪，你看這本書干啥？”

“沒事，隨便翻翻的。”

我看了他一會，他上有淡雅好聞的檀香味，若有若無的，而且他的眼睫很長，微微卷翹起來，眨眼睛的時候輕輕扇，我又糾結到了剛才我說的話上，我想到很多狗電視劇和小說里面的節：“顧宗琪，我之前有沒有出過車禍？”

他停下來仔細地看著我：“為什麼這麼問，你怎麼會出車禍？”

“小說里不都是這樣說的，主角腦震，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然后自己沒覺，但是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就像我剛才一樣。”

“腦震引起的失憶，打個比方，就是在醫院里醒來后，你會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被送到醫院，你對車禍發生的過程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但是你還是記得車禍前幾天，前幾個月的事。”

“這麼說我就不太可能了？”

“你怎麼會是失憶呢，大概醫院氣重，被小鬼給纏了吧。”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喝酒喝得臉都是通紅的，趕快去睡覺吧。”

“我不要睡覺。”

“那你要干什麼？”

“不知道，我就是不要睡覺。”

他出手來，拉過那床薄薄的冷氣被，蓋在我上：“那你隨意，別著涼了。”

“我跟你說說話，好不好？顧宗琪，日本的雪大不大？”

“嗯，還可以了，比這里大得多了，尤其是北海道，冬天的雪景是很的。”

“嗎？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只記得德國的雪，就像是格林話里松的油蛋糕。可是讓人很孤獨，很傷，好像什麼都是雪白的，記憶也是一片白的。”

他不說話，也不打字，我著天花板，天花板也是白的，我說：“白看起來真是扎眼。”

那邊還是不吱聲，好久他才說：“那就換別的吧。”

我點點頭：“換那種凈味全效的，我找人給你搞部價格。”

忽然他的手覆上了我的腦袋，于是我額頭上的劉海順勢就被劃到一邊去，顧宗琪的手心暖暖的，他輕輕了我的頭發：“別想太多，上去睡覺吧。”

我氣了，這麼好的海苔時他一遍一遍地提醒我要去睡覺，真是太不窩心了，我想都沒想就把他的手給甩了回去，一個翻惡狠狠地說：“干嗎啊，老是趕我回去睡覺，你是忙著半夜去干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嗎？”

他表有一瞬間的呆滯，然后他低頭盯著屏幕打出兩個日文，臉上的神還是淡淡的。我以為他生氣了，只好湊過去拉拉他的袖，他不理我，我轉個繼續看我的白天花板。

我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多七八糟的事堆在心頭，自己喜歡的人就在眼前，他不理我，我就像一個小丑自娛自樂完畢之后還要求被記錄在吉尼斯大全里。

安靜的空間中，顧宗琪輕輕地喊我的名字：“喻夕，喻夕？”

我繼續在沙發上扭，他忽然就笑出來：“你怎麼一點都不安分，整天扭來扭去的，就跟一小‘扭’扣似的。”

他聲音是那麼輕，那麼和，我心底那些迷霧中，倏然地就開出了一朵花，我一下沒止住，眼淚就唰唰地下來了。

他嚇了一跳，手去拿放在茶幾上的面巾紙盒，我一把抓住他服，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我想到了那夜，沒人理我，話說給墻聽，墻不回答。”

上帝，我是看兒書籍看多了，純屬語無倫次地博取顧宗琪的同，目的就是——“顧宗琪，我可不可以抱抱你的腰。”

然后我肆無忌憚地環了過去。

夢想中，我一直想要抱住一個人，不管他是誰，只要是帥哥就好了。

他不需要知道我太多的況，也不需要了解我太多的過往，只是在我脆弱的某一個時刻，我需要一個支撐點的時候，他能夠提供給我。

就像小時候的泰迪熊，我抱上去的，覺得很安心。

可是泰迪熊不會永遠屬于我，短暫的安之后，就會落到喻璐的懷抱里，但是我想這次可以牢牢地抓住，不讓別人占有。

他有一瞬間的僵，是很僵直地不自在，我可憐兮兮說：“我只是忽然有點難……”

他的緩緩地放松下來，我的手指可以到他的腰松弛下來，我又說：“顧宗琪，你有沒有朋友？”

他抿起，言又止的樣子：“沒有。”

“說的是實話？”

“嗯。”

“真的沒有？”

“干嗎問得這麼堅決？”他笑起來。

我又開始胡編造了：“因為世界上有很多孩子憧憬白大褂的帥醫生，但是為了照顧到自己善良的心靈和純潔的良知，小三是不能做的。”

“你也憧憬？”

我干笑兩聲，什麼都沒說，閉起眼睛。過了很久，他我的頭發，我已經不記得那種溫的覺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他很小聲地說：“快……好了……”

我的手還勒在他的腰間，那時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歐耶，我把帥哥醫生強抱了。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過了很久我醒過來，旁邊還有微弱的燈，是窗外的路燈進來了。我雙手還搭在顧宗琪的腰間，可是覺得睡姿不舒服，于是我扭了兩下，到一邊去，然后瞇起眼睛對著某個絮叨：“這是什麼啊，怎麼擱我腦袋下了？”

“是我的胳膊。”

我大驚，順勢一扭，無奈方向不對，“哐當”一下，整個人從沙發上摔了下去。我跌下去的時候還裹著被子，所以覺還很，可是當我打算爬起來的時候，“轟”的一聲，后腦勺撞到了茶幾玻璃上，于是我被打擊得賴在地上不起來了。

“我今天是咋了啊，對對還是連連看啊？”

黑暗里，我聽到顧宗琪抑的呼吸聲，然后一雙手垂下揪住被子，輕輕地往上提提，他輕輕地喊：“喻夕，喻夕，快起來，地上涼。”

我不想，我想看看顧宗琪會不會把我抱起來。

結果他卻說：“喻夕，快爬起來吧，我左手不了了，拉不你。”

我嚇了一跳，立刻蹦起來，結果頭又磕到了玻璃。我捂著腦袋坐在地上，看他左手垂在沙發上，他皺著眉頭，很困難地試圖把手臂抬起來，我問：“幾點了？”

“三點。”

“這麼說我枕了你四個小時？”

“呃，沒事……”

窗外的路燈淡淡地慵懶地照進屋子，像一層薄薄的黃霧，我看著他的臉，淡淡的和的眸落在我的眼底。我們兩兩相，好似融進了一個縹緲的世界。

我心突然一，安分地站起來，湊到他邊：“顧宗琪，要不要我給你？”

他搖搖頭：“你上去睡覺吧，我沒事的，一會就好了。”

我一不，看他皺起眉頭很痛苦地支起左手，活了一下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后我又開始耍賴了，我說：“我認床，會睡不著。”

他把地上的被子拉起來，疊好，認真地看著我：“你怎麼會認床呢？”

“我為啥不能認床？”

他笑道：“小‘扭’扣，你真的很別扭，我不跟你鬧了，我要睡覺了，明天要去上課呢。”

我直直地盯著他看，我想他說喻夕，乖一點，哄哄我就完事了。

我覺得我就是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心里想要，又不敢表明心意，就只會咬著小手絹期待別人的讀心，把我從糾結中揪出來。

可是我曉得酒的催化作用還在，總之我是時時刻刻麻痹自己：“你喝多了，喝醉了”，于是我又把手出去，“要我睡覺可以，但是你要抱我過去。”

他脖子又一僵，許久他才笑起來，眼神灼灼的：“小‘扭’扣，你怎麼老是這樣？”

接著我子一輕，很輕松地被他來了一個公主抱，我順勢抱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真好玩。”

好玩的是可以借酒裝瘋，調戲帥哥。

可是他那樣溫暖的懷抱，寬厚的手掌，有力的臂膀，還有他俊逸的側臉，一下子就讓我上癮了，只覺得就像在漾的碧波里，一葉扁舟悄然夜。

當然如果是顧宗琪的，那肯定就是豪華游。

他把我一直抱到床上，然后我覺得這個床很是我的調調，松得像一塊油蛋糕，歡喜得想讓人一口吃掉。

我抱著被子扭了一會，他站在旁邊無奈地看著我：“喻夕，你到底喝了多啊？”

我順口就說道：“差不多一個游那種。”

他更加無奈了，幫我關了燈：“晚安，小‘扭’扣。”然后一聲不響地走下樓。

我沒喊住他，覺得再折騰下去一定會適得其反。我看了一下時間，凌晨三點半，我抱著被子，深深地嗅了一下雅致的檀木香味，迷迷糊糊墜夢鄉。

我很遲才醒，原來我是極其認床的，可是很奇怪的是顧宗琪家的床恰好對了我的胃口。

我是被那一縷落在手邊的喚醒的，雖然有些慘淡的亮，可是畢竟雨天結束了，迎來了一個更加寒冷而肅殺的季節。

房間里沒有一聲響，我驚奇地發現顧宗琪家居然沒有掛在墻上滴滴答答行走的鐘，天知道我最怕那玩意了，攪得我心臟會和時鐘一個頻率的。

我爬起來洗漱，洗手間有巾杯子牙刷，都是新的，還有一款我經常用的洗面。

我心想，原來醫生也是重視個人環保的啊，難得他跟我的品位一樣。

洗漱完畢走到樓下，桌子上有牛和面包，旁邊躺著一串鑰匙，鑰匙下面著一張紙條：我去上課了，除了面包牛廚房里還有荷包蛋，一定要吃掉，如果覺得不夠，冰箱里有火片，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了，鑰匙給你一串，因為門是要用鎖關的，有事就給我發信息。

——顧宗琪

我看了一會，覺得他的字很好看，考慮得很周全，用的口氣也很溫。于是我把紙條細心地疊好，裝在包里，準備夜深人靜時候拿出來緬懷一下。

于是我就悠閑的坐在沙發上喝牛，剛喝了一口我就嚇了一跳，這不是鮮，這居然是沖出來的，而且是雅培三歲兒裝我經常喝的那種，悉到我只要嘗一口就可以辨別出來。

為什麼顧宗琪會知道我的口味，我和他明明很陌生，可是他上的氣息讓我覺那麼悉。他對我的吸引力，就像某種散發奇特味道的植，著毫無心機的小昆蟲慢慢地出膽怯的角，去試探去靠近。

心里的疑團越來越重，卻找不到突破口。

吃完飯我刷了碗，關門回學校。早上沒課，所以我晃悠悠地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網，我向遠在三千里外的人報告進展，說：“我把帥哥強抱了……”

省略號是給遐想余地的。

的思維延展太狂野了，有點類似于給一個支撐點就可以撐起一個地球：“強抱？強暴？強上？上了？有了沒？”

“強抱，只是很單純的抱抱而已。”

“這樣啊，多沒意思啊。”

“我的一小步，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大步，是我人生歷史上的里程碑。”

“好吧。”

我想想，很風地說：“其實在法律中，的強男的，是不構強罪的。”

“真的！”

“嗯。”所以我現在后悔沒有強“暴”顧宗琪的，就是小小地一下他也好。

“你真是禽！”

那邊沒了回復，我站起來，翻箱倒柜地找我的學習病歷本，我想我一定是失憶了，一定是出過車禍，一定是。但是病歷本上干干凈凈的，只有一些字，“RX：頸椎3、4、5椎間小關節不穩，注意鍛煉，注意姿勢。”

我的很正常，除了扭曲的頸椎。

可是，為什麼呢？我站起來關掉電腦，我要去東華醫院尋找心中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