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兩個兒子吃了些苦頭,不過命無憂,放了便放了。至于江婉雪,陸奉說起來,神吞吞吐吐,含糊道:“沒死。”
江婉一怔,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在哪里?”
事到如今,相信陸奉對江婉雪沒有旁的心思,除了對秦氏的代,也有些好奇江婉雪如今的境遇。
陸奉皺著眉頭,過了半天,道:“守皇陵。”
他不愿直說,因為這人……似乎也犯了癔癥。
當初他用江婉雪釣出陳復,按照約定,江婉雪可以向他提一個要求,只要不難辦,他會守約。
他的承諾很寶貴,只要敢提,可保一世富貴無憂。誰知這人像被下了降頭一樣,幽幽道:“你我之間,只剩下易,再無分了麼?”
陸奉不記得和還有什麼分,在他年時,同世間所有的男人一樣,需要一個妻子為他打理庶務,孝順長輩。那時他剛知道自己的世,他無意攪進皇家紛爭,不愿娶高門世家,江婉雪的家世剛剛好,還會詩作畫,是他偏好的才。
他曾經從人牙子手中救過,瞧著不丑,比起其他沒見過的人,在務府送來的一堆畫像中,他隨手一指,“就了。”
于是他就了寧安侯府的“準姑爺”,在那場宴席上,被送了一盞加料的酒,兩人再無糾葛。
陸奉無法理解江婉雪的想法,正如他想不通當初為何舍棄他而選除了份一無是的齊煊,如今大好機會放在眼前,神幽怨,最后別過臉,道:“我什麼都不要,我在這里自生自滅罷。”
陸奉怔愣片刻,表一言難盡,“好。”
是自己不要,陸奉以為不算自己食言,他當真撤了人,放在那個小院自生自滅。
倘若一直不生事端,倒也罷了。自從先帝崩逝,他榮登大寶,改了年號。那人好像瘋了,天天在院子里念叨“皇后,皇后!我是天生命啊!”
“我才是皇后!”
“哈哈哈,我是皇后。本宮是皇后!”
“皇上,君持哥哥……你快來迎臣妾啊。”
“……”
這等瘋言瘋語,被巡邏的龍司衛兵聽到,本以為是個瘋婆子,一看是曾經的恭王妃,迅速稟報前,陸奉眉心一跳,黑著臉道:“堵上的。”
他邊的位置只有江婉一人,什麼阿貓阿狗也配來沾他的!關鍵還是他曾經的未婚妻,一想起倘若沒有當年那場意外,這樣的人要占他的妻位,陸奉的臉更黑了,拂袖道:“帶去皇陵。”
既然這麼喜歡權勢,清醒著想做王妃,瘋了還想做皇后,不如守著皇陵過一輩子罷。
他一度以為江婉雪瘋了,可被帶走時,又清醒地記得陸奉欠一個承諾,尖聲道:“我要面圣,我要見圣上。”
“我錯了,我后悔了,君持哥哥,我要你娶我,我們本該是一對兒……唔——”
剩下的,被侍衛堵住,聲音漸消。
……
掠過江婉雪那些瘋言瘋語,陸奉講了大概,末了,他斬釘截鐵道:“朕絕不會放回京。”
江婉雪此人,殺了沒必要,留著跟個蒼蠅一樣,他不想聽里再說出一個字。
連“朕”都出來了,江婉知道,這事沒戲。
連忙道:“好好好,好歹留條命在。”
只要有一條命,還活著,怎麼都能自己過得舒坦。江婉自己如此,便推己及人,不覺得江婉雪的境況有多慘,再慘,能有被迫殉夫的英王妃那些人慘麼?做人得知足。
一樁心事解決,江婉心下稍安,大方不計較方才陸奉的過分。靠在他懷里,小心翼翼地攏著角,又問:“那恭王呢?”
他把人家恭王妃弄過去守皇陵,恭王這個宿仇,又該怎麼辦?
皇室人口已經足夠稀薄,江婉想起宴客的禮單,不止這一次,將來每一次宮宴,大臣麻麻,妻妾子滿堂,皇室稀稀拉拉,兩相對比,顯得陸奉這個皇帝多暴。
他原先是暴狠毒的龍司指揮使,經過打仗和三王之事,陸奉在民間的名聲比先帝差遠了。興許人眼里出西施,江婉深深為陸奉屈。他殺人,是他想殺麼?不是的,他若不手,死的就是他們。
世人對他多有誤解。更得做一個“賢后”,給男人找補回來些名聲。讀書不多,但也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能失了民心。
也會多多勸誡,他脾氣收斂些,陸奉重,他不是惡人。
陸奉還不知道懷中皇后娘娘的“憂國憂民”,他漫不經心地把玩的荑,“齊煊啊,老地方圈著。”
江婉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他把恭王也殺了,到底是手足親,不想看他被仇恨蒙蔽雙眼。好在陸奉不像傳言中那般嗜狠毒。
陸奉接著冷笑一聲,狠聲道:“圈到死!朕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婉:“……”
一陣詭異地沉默,江婉艱難地開口,“夫君還在為當年的斷之仇耿耿于懷?”
陸奉活了一下腳。如今走路已與常人無異,但冷風骨,還是有些刺痛,于他不疼不,偏偏當一件大事,勤勤懇懇地給他上膏藥,日復一日,沒有一天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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