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念完書回去,淮翊要完他的功課,不管多晚,有沒有人檢查,他總要做完的。
他心氣高,偏子羸弱,累著了又生病,江婉打不得罵不得,真生了個活祖宗。
江婉親自起給淮翊倒茶,推過去,“諾,多喝點兒水,我聽你聲音沉悶,興許是上次的傷風沒好利索。”
陸淮翊立刻垮下小臉,悶聲道:“母親,太醫說過,兒子已經痊愈了。”
他表現地再老也只是稚,那苦苦的藥,他不愿意喝。
江婉聞言睜大眸,輕斥他:“你這孩子,聽太醫的還是聽母親的?”
“自然是聽太……聽母親的。”
陸淮翊一改方才的昂首,乖乖喝下江婉遞過來的茶水,錦院里的茶大都味兒淡,把陸淮翊喝得秀眉蹙。
江婉苦口婆心道:“等會兒讓小先生給你把個脈,母親讓人給你做你吃的小餛飩,晚上做完功課,早些安歇。”
“前幾日你父親來信,問起你,我都不敢說你又病了。你父親在外刀劍影,我卻把你養得病懨懨,等他回來了,你要母親如何向他代!”
江婉輕聲細語,語氣并無責備之意,卻聽得陸淮翊心中愧疚難安,忙道:“母親,是兒子不爭氣,您千萬別這麼說,兒子惶恐。”
他時常覺得對不起江婉,明明是母親生死一線生下他,又含辛茹苦把他養大,因為他子弱,母親反而多詬病,何其不公!
世道就是如此,對子苛刻,孩子是從人肚子里出來的,一切便都是人的錯。憑什麼別人生得出來你不行?憑什麼別人能生出男丁你不行?憑什麼別人的孩子健健康康,你就把孩子生得病歪歪?
皇帝對江婉的偏見一半來自這里。
陸淮翊這一番話說的江婉心中,拿出手絹給淮翊了額頭上的汗珠,聲道:“我的淮翊長大了。”
再過幾個月,就是他的五歲生辰。
江婉心中惆悵,淮翊的生辰是八月初八,初秋,的產期也差不多在那個時候,不知道陸奉能否趕得回來?
他常往家中寄書信,剛開始還道:定早些回來。近來寄的書信越來越,也不再提何日回,猜測,他可能遇到了棘手的事。
哪里能把府中的事講給他聽,他心緒呢?給他的家書中,一向報喜不報憂。
想起佛堂里的周妙音,江婉一陣煩躁,母子兩人各有心思,今日這書草草念完,陸淮翊回了前院。
……
子不語怪力神,有些話不能說。江婉沒想到白天隨口說的話,竟一語讖。
亥時三刻,陸淮翊的書書棋慌忙拍錦院的門,大公子發熱昏厥了!
江婉驚得繡鞋都沒穿好,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前院,陸淮翊小小一個人,躺在榻上,小臉燒地通紅。
“怎麼回事?大夫呢?先生呢?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
長子虛弱地躺在榻上,江婉罕見發了火,眾人烏泱泱跪了一地,兩個書哭道:“今兒一天兒都好好的,大公子晚膳比平時多用了兩碗,奴才們還高興……后來大公子在書房念書,稍晚了一個時辰,不讓奴才們打擾。”
“就比平時歇得晚點兒,奴才夜里給主子掖被子,才發現大公子竟昏厥了。”
兒子昏迷不醒,江婉沒心思追究責罰,只想淮翊早些醒來,可惜屋偏逢連夜雨,今日小先生給陸淮翊號完脈,無大礙,竟回府了。
人家不是賣給陸府的家奴,江婉無話可說,只好找府中的大夫。幾個老大夫著眼皮、看看舌苔,在江婉等得不耐煩之時,道:“大公子原先的傷風已無大礙,只是公子心中藏事,郁結于心,晚膳用多了積食,又太過勞累傷神,才有此癥。”
作為陸奉這麼多年唯一的嫡子,如今母親肚子里還有弟弟妹妹,陸淮翊是個心氣兒很高的孩子,吃飯、念書、拉弓、揮劍……他比平日更用功,勤能補拙,他想為母親掙一份尊榮。
他本就弱,前段日子春夏,他急著穿薄裳,寒傷風,那病還沒好全,各種因素夾雜在一起,造如今的局面。
江婉此時不想聽大夫的廢話,只想知道該怎麼把的兒子治好,醒來!
大夫道:“夫人稍安勿躁,我等為大公子開一溫補的湯藥,待明日看看況。”
陸淮翊的子他們也知道,怕他虛不補不敢用猛藥,穩妥起見,只敢用溫和的藥材。老大夫捋著胡須道:“明日若還不,夫人可以請宮中的太醫瞧瞧,我記得太醫院的院正大人,尤擅小兒驚厥之癥。”
“何須等到明日。”
江婉掐自己的手心,手中的刺痛讓冷靜下來,坐在淮翊邊,吩咐道:“把常安來。”
此時宮門已經關閉,但陸奉走時把常安留給,還給留了一個“見此令如見天子”的令牌。
誰知今日諸事不順,常安同樣不知所蹤。
江婉忍住怒火,了另一個侍衛去辦,用帕子給淮翊臉,有條不紊地吩咐,“翠珠,燒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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