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如此貴的水果就不說了，竟然還是一整塊的紅糖？每一塊比手掌都要大！

那馬噴赤著滾燙鼻息，平等的衝著所有人齜牙咧低鳴，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傅繁鄙夷自己的話，為首那匹口水混著沒嚼爛的豆糧，都飛噴去了面上。

傅繁嫌棄的，趕躲去了阿牛後了又，朝著店主氣悶道：“長得瘦不拉幾的，怎麼吃的怎麼比人還要好？”

那店主也是不明白，心裡正嘀咕呢，不過到底不敢說那些貴客的壞話，納悶道：“樓上貴客們給了許多銀子的，特意吩咐我說要這般喂，我也只好這般餵。”

鄉鎮人家都是老實，怎麼也不敢做拿著銀子卻轉頭糊弄的活兒。

店主說完也是忍不住朝著傅繁又說一句：“我家哪裡有這麼多的紅糖！都是剛才跑了一整條街去外頭人家一家家借的！乖乖，十三匹馬，瞧著一條條也瘦的，誰知一頓就要吃一桶的紅糖！誰家養得起啊……”

一直悶不吭聲的阿牛忽然語出驚人：“這不是普通馬，這些是戰馬。”

“戰馬？怎麼可能？一匹匹骨瘦如柴，瞧著像是半截土的老馬！哪裡像是戰馬！”傅繁不信。

阿牛了一把正在哼哧哼哧啃著蘋果的馬，只見它渾火炭一般的赤，沒有半點雜。

阿牛眸中皆是認真，臉上極其罕見的年意氣：“是河曲馬和百馬雜出來的品種，不僅速度奇快，且耐力好極。一匹匹看著骨瘦如柴，卻是品種如此，餵不胖的。也正是這般骨瘦如柴才能跑的快，是大乾唯一能日行百里的馬種！前朝李照將軍麾下的左冀輕騎兵能戰勝匈奴，正是因為得了這種馬，才能破了匈奴汗馬速度力量上對漢人馬匹數百年的制！”

店主看著往日老實本分日只知曉砍柴狩獵的村夫，裡忽然間蹦出這番金戈鐵馬氣宇軒昂之言，一時間連餵馬也忘了喂，驚駭的止不住張大了。

他這番磨蹭的作可是那群馬兒急的要命，一個個主將頭進木桶里哼哧哼哧的嚼起來，時不時低沉哼一聲，一副自己知曉自己很金貴的高傲模樣。

傅繁看到這一幕，趕朝著店家說：“您別介意！他一直就是這樣，總喜歡說著傻話呢！”

傅繁一面說著，一面拉著阿牛往家裡走。

“快走吧！回家給你煮好吃的。豬下水你一定沒吃過吧！你上回不是嫌棄臭嗎？其實只要理好了保證香噴噴的，你一定能吃三大碗米飯！”

們是才搬的新家，攢了一整年的銀子總算剛剛夠買臨著鎮子上一家新的院子。

比起以往住在荒野鄉村里，如今們住的地方地段可是好了許多，出遠門有騾車，買菜也方便的很，便是連房子也足足三間。

傅繁沉浸在日子越過越好的盼頭中，阿牛背著柴卻時不時往回看，仍是看那些馬兒。

這可傅繁生氣，忍不住跺腳催促道：“好你個阿牛！每回看到馬兒心都跟著野了是不是？是不是你趕家裡的騾子，還能委屈你了！”

傅繁嗓門天生就大，這些話更是沒避諱。

話音剛落，就瞧見方才那間客棧的二樓，有幾個帶著長檐圍帽，正在喝茶的男人們齊刷刷往臉上看過來。

似乎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傅繁眼睫微，注意到其中的一個男子，那男子低垂著頭，帶著烏黑的網紗帽與旁人的與眾不同，上頭還鑲嵌著玉石珠子。

那男子的帽檐很長，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只留一張凌厲的下頜。

那人的下頜線鋒利，瘦長的下頜，極薄的線。像是薄薄一層皮包裹住凌厲的稜角。

昏暗的影浮間，那男人角似乎朝彎起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

梁昀的視線繞過傅繁，落向後背負著一捆柴的阿牛上。

卻見那個原先還有幾分瘦高年意氣的男孩，如今已經長得很是孔武有力。

他的早不像以前生慣養時的模樣。

黝黑的像是炭，卻也瞧著健康。他比以前看起來穩重了許多，看起來有了擔當。

梁昀看著阿牛背著柴火漸漸離去的背影，他面頰上很冷清，看不出一緒。

直到人走的遠了，他也沒毫要上前與弟弟相認的心思。

後幾日，也是這個位置，相同的時間裡，他也只是這般靜靜看著。

靜靜看著那個時常相伴在弟弟邊的子時不時給他送飯，給他端茶遞水，為他拭汗。

二人一副農家最尋常不過的夫婦模樣，看著煞是恩。

恩？

梁昀邊忍不住勾起嘲諷的笑。

他想啊，一個人真的能失憶至此，徹底忘了自己曾經深過的另一個姑娘？

梁昀真的見到這一幕，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聽聞他已經失憶，並且婚時的慶幸。

他覺得諷刺，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懣。

梁昀幾乎是親眼瞧著這一切，瞧著梁冀的糊塗。

可不是，糊塗麼……

糊塗，好啊。

……

“三爺自從落水被救上來後便失去了所有記憶，沒多久便與那位傅姓娘子了婚。婚後不久便遷居從衡州遷來了雁郡，也是前不久才搬來鎮上住……”

梁昀靜靜聽著手下的回稟，聽著四調查來的消息，都是與那郎中一般無二的說辭。

事到如今，只怪天意弄人。

怪不得任何人。

任何人都無辜。

但最無辜的不是他們……

隨著梁昀一同趕來的護衛們有人忍不住憤恨不平道：“爺，要不要我們將三爺請來說說話？三爺過的慘啊……穿的都是補丁裳，日日還要上山砍柴！每日賺的錢都被那婆娘死死管著，連塊像樣的都捨不得給他買！”

以往三爺多金貴的郎君啊，如今多可憐啊。

失憶之癥也不是不能痊癒，有些人多見見以往的人，多聽聽事兒，說不準就能記起來了，將三爺接回府里去仔細調養，總能記起來……

梁昀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挲著冰冷的茶杯杯壁，冰涼的堅，能短暫抑他心中翻湧的緒。

室長久的靜寂。

所有人都察覺到氣氛的僵，一個個跟著垂著頭，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抑。

“再等一日看看。”良久，梁昀道。

眾人也不敢問公爺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們都是梁昀的死士，主子說什麼自然就是什麼了。

於是一行數人便又在附近停留了一日，觀察了一日。

一連四日，屢次差人去試探梁冀，確定梁冀是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一點點都不記得了。

曾經鮮怒馬的年，如今似乎也習慣了這些平淡無奇的日子，並不覺有什麼不滿，憤恨。

……

窗外瀟瀟風聲。

梁昀臨著窗寂然而立，面無表看著眼前這座寧靜的小城。

風景秀麗，遠離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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