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是暮四合，落日熔金之際。

園中濃枝葉遮掩著碎，室沉香朦朧，門窗靜掩。

點點的碎過窗紗，落在他的眉眼上。

長而英的眉，鼻高輕薄。

側看猶如山巒的鼻峰山，猶如刀削石鑿一般的力。

梁昀看起來是真不舒服，睡夢中眉心也是深深蹙著，眼皮閉。本來就不夠紅潤的，如今更是一片慘白的。

怎麼幾日不見，憔悴這樣？

他病了怎麼不與自己說一聲……

盈時緩緩彎腰下去，手，指腹輕輕上他的前額。

梁昀睡眠極輕，幾乎是那隻溫熱的手掌上自己時，他倏然間睜開了眼。

那是一雙狹長，冷漠的眼。眼下烏青，眼底充滿了猩紅的。

也只是在看到盈時後，眼中的冰冷才漸漸散去。

盈時被他忽如其來的甦醒嚇了一跳，看著他很不正常的赤紅的眼眸，心裡慌慌的：“你要不要？”

見不曾掩飾的張神，梁昀略牽起，輕輕嗯了一聲：“只是頭有些疼，這兩天已經好些了，不要。”

頭疼？好端端的怎麼會頭疼呢？

對了，章平不是說他犯舊疾了麼？

盈時跟他這麼久，竟不知他還有什麼舊疾。到底是怎麼回事？

盈時毫沒有被他安到，反倒是翁聲問：“好端端的為何頭疼？我看你臉很難看，大夫都是怎麼說的？”

梁昀依舊是安：“都看過了，說是沒事，多休養罷了。”

“那……那你繼續睡覺吧，我給你頭好不好，也許就不疼了。”盈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梁昀看著底下圓鼓鼓的肚子，低聲說：“你子重，不要累著了。”

“沒事的。”盈時只是懷孕，又不是殘疾了。

再說，這些時日都是他一直照顧著自己，如今他病了，自己總該做些什麼。

執拗的朝著床榻邊坐下，俯下給他輕輕起額角，並且他閉上眼睛。

且過一會兒就要眼的問他一句：“現在有沒有舒服一些？”

梁昀依著的話，闔上眼皮：“舒服了，不疼了，那我能睜開眼了麼？”

盈時忍不住笑了一聲，準許他睜開眼。

而後認真的著他，眼中狐疑：“他們說你有舊疾，你不止是頭疼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昀看古怪卻極為認真的神，他知曉今日若是不說清楚只怕要刨究底，只能抿著，撿著能說的解釋：“你見過的。我以前的傷傷的嚴重，便落下了幾分疾。右手用不了太大的力氣，雨寒冷天尤甚。不過這些年我也習慣用左手……”

盈時一怔。

是啊，想起來見過的那道傷疤了。

那些二人同床共枕的日子裡，他極在面前赤，哪怕是後來二人漸漸悉了，有了越矩的和作，可他在對自己赤，這事上本放不開。

昏暗的床幔里，偶爾會瞥見他上那道猙獰的傷口，那道幾乎從他的左肩貫至右臂的傷口。縱使過去很多年，傷口也漸漸癒合，可那道猙獰的刀疤卻依舊沒有消下去。

其實是想問他的，每回想要細看他上的傷疤，想要上去時，梁昀總會阻止。

顯然他不喜歡朝著旁人提及這些。

盈時便再也沒將注意力放在上面過，倒也不是為了別的，誰在行房時還有心將注意力放到旁的上邊？

他雖脾氣古怪，本領卻是極好，且又擅於學習，聽取建議。

每回總能渾渾噩噩，很快顛的什麼東南西北都忘了。

也只是現在，二人間多了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隨著肚子越來越大，二人都徹底清心寡起來。

也是這種時候，他默許了的況下，才能認認真真看起他的舊傷。

梁昀任由盈時將他的袖捲起來。

那道痕跡極深，猙獰的傷口像是一支蜿蜒盤曲的蜈蚣，梁昀覺得很醜，很噁心。

他看著難掩惶恐的眸，按住的手，“若是害怕就別看了……”

盈時卻是搖頭。

回自己的手，在他眸注視下輕輕上去，著手底下那道猙獰的傷疤。

的手乎乎的，上去很，也很。

小狗一般漉漉的眸一寸一寸仔細打量著他的右臂傷痕

“你們說的舊疾……是這條傷口裡面疼嗎？我給你上點藥，也許就不疼了……”

梁昀笑了笑，心裡說可真是傻姑娘。

頭不疼，手也不疼。疼的地方，不到啊。

他卻配合著說：“那你也給我吧。”

盈時說好。

又開始一點點仔細給他上了膏藥，一邊抹藥一邊抬起臉問他說：“你現在有沒有覺到舒服一點？”

窗邊橙紅的霞灑落在臉頰上，映照的眉眼明亮，睫都渡了一層。烏雲般的鬢角綴著一朵如霞般流璀璨的瑪瑙珠花，雪錦擺橫鋪在塌上，暗浮幾株半枝蓮。

漂亮的像是一個的玉瓷娃娃。

梁昀不敢太勞累，見停下來手腕時便說：“不怎麼疼了，你陪我躺一會兒，好不好？”

盈時剛好的手酸，腰肢也酸，正有此意。

輕輕嗯了一聲，了鞋子爬上床，躺在他枕頭外邊兒。

慢慢以平躺的姿勢轉了過來，以面對面的姿勢。朝著他緩緩長手臂，抱著他勁瘦的腰。

他將他的手臂給當枕頭枕著。

如今肚子已經很大的，圓鼓鼓的像是往子裡藏了一個西瓜。這樣的作，兩人間就被一個圓鼓鼓的肚子抵著。

隔著水紅的羅，梁昀手了圓鼓鼓的腹頂，眼睛裡帶著笑：“好像略大了一些。”

盈時得意的笑起來，的嗓音甜而，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我吃的也多呀。”

他湊近去了幾分，支起子來，懶洋洋看著手掌下。

孩子許是知曉父親的，時不時與他的手掌互，鼓起來一個包。

頭幾個月時胎兒並不怎麼喜歡，父母兩個時小半日也就慢悠悠遊幾下，梁昀原先還以為肚子裡的孩子是個乖巧的子。

誰知如今幾個月過去了，孩子卻越來越頑皮，竟然在娘肚子裡就開始玩起了蹴鞠。

梁昀暗自搖頭，嘆息說：“鬧騰了些。”

盈時其實早就發覺，他好像瘦了一些，也很古怪……

但是他從來都是古怪的子，從來不會與自己說，只能猜測他許是因為生病，不舒服。也許他的病沒有他說的那般輕鬆。

也或許是因為老夫人病重時日無多了，他心裡難不舒坦？

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態，盈時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要怎麼安他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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