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瞧他那副可憐的模樣，了惻之心，倒也是順路送他一會兒罷了！他道：“我家府上有的是家生子，從不收外人。不過……”

“不過什麼？”

“我倒是想起來，你會給馬瞧治麼？前幾日府上馬兒病了幾匹不吃草料，管事才說要尋個會給馬瞧治的郎中來，你若是有這個能耐，我便順手帶你過去。”

“能能！自然是能的！道理都一樣。”傅大郎已經被現實中的風餐宿折騰怕了，本沒有其他心思了，連忙便又是一番恩道謝。

一路他心中暗自思量，既盼著自己千萬別想錯了，找錯了地兒。又有些害怕，若那娘子家中尊貴，阿牛若是重新回來，自己妹妹可該怎麼辦？

那娘子是否有容人之量？

他尋醫問診多年，見多了那種兩個人爭男人的私事兒，可是砒霜，丹頂紅都敢下的！

哎，如今也沒再好的法子了。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傅大郎被十九順手帶回了穆國公府，他一路本也想多探問幾句府上私，可十九卻只是瞧著憨傻，問起主家事務他一句都不往外說。

甚至自己問的多了，十九眸已經生出幾分狐疑。

“我們府上，你若是進去說多做，否則誰也保不住你……”

直到看到了穆國公府的鎏金牌匾，傅大郎面發冷。

心想，這可真是天皇貴胄，何等鐘鳴鼎食之家啊……

他從後門了府，一路可謂是大開眼界。

縱是一道供奴婢們進出的偏門，也是數丈高的雕花大門，朱漆大門，銅釘鉚就，門環首銜環，威嚴赫赫。

一路所見屋舍間間巍峨聳立，飛檐斗拱，琉璃瓦在日頭下閃耀著五彩華。房屋皆以烏檀木為框，金楠木為梁，烏木為柱，皆可合抱。

庭院深深，迴廊曲折，庭中鋪就了名貴的花街玉石。抄手遊廊朱欄玉砌，欄上雕花緻非常皆是梅蘭竹珍禽異不曾重樣。

傅大郎只覺得這侯門深府，都像是踩踏著天上宮闕，魂都沒跟上來。

還沒去到馬廄看馬，遠遠便見一群著華貴綾羅裳的妙齡郎們裾翩躚，如桃，笑語嫣然迎面而來。

們頭上梳著一般樣式的雙鬟髻，只是著珠翠鮮花卻是各有不同，腰間珠玉輕搖，熠熠生輝。

傅大郎見狀，無需領著自己的人說話，便已經先一步弓起了腰，裡喚著小姐。

“給小姐請安。”

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

“我們是什麼小姐？同你一般的婢奴才罷了！”

傅大郎被罵得面上赧，心中緒各種複雜。

心裡想著，再是富貴有什麼用？骨子裡都是歹毒的，連府上親閨年紀輕輕的都要守寡！日子過的未必比普通人家舒坦。

好在他心緒收的也快，來當郎中是假，一真才實學卻是真，很快一瞧那幾匹病怏怏的馬兒，便斷言道：“是不是這幾日拉人馱了重，又遭烈日暴曬？沒歇息好！”

管事一聽，便也承認說：“前幾日主子們往莊子上避暑，那日天熱來回跑沒來得及餵水。想來便是那日的事，回來馬兒就不舒服，也不肯吃草料。”

好吧，這府上又再添一道罪名，人都知曉避暑，卻是如此刻薄牲畜！

傅大郎有些本事，村里也給牲畜看過病，順利通過管事考校，便領了一個專門給馬看病，順便兼職挑糞，整理馬廄外加給馬洗澡的活兒。

除了臭，也不算輕鬆。

好在月例頗高，聽說一個月足足六兩銀子！聽說逢年過節府上有點喜事兒就又有銀子拿！

“過兩個月三夫人若是生個小爺，到時候賞銀只怕十幾兩呢！”同樣在馬廄里清理糞便的馬夫同他歡喜道。

傅大郎一聽，眼睛都亮了幾分。若非他還有要事要查，他都想一輩子幹下去干到老了。

來國公府的後幾日裡，他沒一日閒著，想法設法到去打探消息——去問府上有沒有一位喪夫的姑？去問府上幾位爺都是些什麼職？

越問越是心裡拔涼拔涼。

府上老爺爺們一個個都是位極人臣，權豪勢要，大的他都聽不懂。

……

傅大郎自以為一切問的都是天無，卻不想早被梁府眾人暗收眼底。

這日傅大郎又是借著往前院送馬的功夫，在前院滯留了許久，忙著打探消息。便被幾個護衛一句話不吭的一擁而上。

將他反手綁著，堵著往暗牢裡帶了下去。

一送到暗牢里，傅大郎得了息，便嚇得嚷嚷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綁我做甚？！”

死士們互相瞧著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

這段時日外想混梁府的間諜死士們他們見的海了去了，這人一府就問東問西一看就心懷不軌。

他們暗中盯了好幾日，卻也沒見他幹什麼壞事。

如今被抓了還問這種蠢話？是真蠢還是裝蠢？

眾人一句話沒吭，打算先上刑。

“你背後之主是誰？”

傅大哥看著暗室中一排排的刑，忍不住頭皮發麻，後背浮出一層冷汗，他後知後覺——自己這是惹上不能惹的了。

“你們府上竟是設了私獄？這可是天子腳下！你們真是好大的膽！當真視律法為無不？”

豈料這群人非但不怕，聽他這番沒見過世面模樣反倒還哂笑了一聲，極輕的口吻道：“你背後主子連私獄都沒？當真是可憐。”

“我真是良民……真是良民……”傅大郎嚇得連連求饒道。

“每一個進來的都這樣說，挨了十幾鞭子再鹽水淋一遭什麼都招了。我們主子公務繁重，沒空周旋你們背後之主。卻也是親自發話，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我們也審的厭煩了，你代清楚還能保下你這一皮！”

傅大郎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他早被嚇得六神無主，瞧著帶著倒刺的鐵鞭和鹽水，眼皮子直跳，鞭子還沒挨下，他就眼睛一閉，趕保住小命招認道：“我說，我說！我可不是什麼壞人！更沒你們說的背後之主！”

“你們府上是不是有主子失蹤了？我是來幫他尋家的！”

護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他說的煞有其事的模樣，顯然心中打怵。

“這廝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可……我們家府上哪兒來的走丟的爺？”

傅大郎連忙糾正道：“不是你們府上的爺，你們府上有沒有姑爺？有沒有一個年紀輕輕守寡的姑？對了，你們姑還有一個大哥！你去尋他來，他一定還認識我！他知曉我是好人！我可是幫了他們家！”

他話還沒說完，就重重挨了一鞭子。

“嘿呸！一個江湖騙子罷了！”

“什麼年紀輕輕守寡的姑？誰不知我們主家多武將，守寡的姑沒有，守寡的夫人們倒是多！你這是現編胡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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