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道，契機？

吳長老聽得一怔。

對世間絕大多數修士而言，在修行途中，都會遇到重要的轉折和突破點，修為越高越是如此，如無憂祖師，如顧念這樣的人，這種關鍵的轉折和突破點便顯得尤為重要，說是證道契機，一點都不為過！

他本沒想到。

只是個區區聚元境，在常人眼里比廢還廢的顧青云，在無憂祖師心里……或者說，在顧念的修行途中，能起到如此至關重要的作用。

“公子，您……說真的？”

“你也算是跟了我這麼多年，深知我的為人，我哪里誆騙過你？”

“……我還是不明白。”

沉默了好一會，吳長老又道：“顧念的天資，已是古往今來最好，本沒有之一，他又是那新主候選者，便是沒有外力干涉，未來的就也是極高……大概率是能超越公子您的，又何需那所謂的證道契機？”

“越是如此，他越是需要。”

無憂祖師笑了笑，慨道：“因為他想要功掌控這片世界，名正言順地獲得完整的世界權柄，得到天地眾生的認可……都離不開顧青云。”

“天棄者。”

“萬眾生皆厭之，皆惡之，不管他本人如何，對這片世界而言，他都是多余的，是不該存在的，更是除之不去的跗骨之蛆和毒瘤！”

“既是毒瘤。”

“那就應該徹底清除，由顧念這個天眷者親自清除，才能獲得最正統的份和地位，才能名正言順繼承這里的一切！”

說到這里。

他忽而回頭，深深看了吳長老一眼，意有所指道：“修行路漫漫，究竟能走多遠，靠的是天賦心毅力運氣，只是在某些特殊況下，正統的重要反倒是要遠遠大過這些，譬如此時！”

吳長老一言不發。

無憂祖師說了這麼多，可聽在他耳中，卻只有一個意思。

顧念要證道。

顧念要想為這片天地的真正掌控者。

必須先殺顧青云！

“其實。”

“他不只是顧念的證道契機。”

無憂祖師繼續開口，唏噓道：“他更是其他幾個新主候選者的證道契機，這場競爭很公平，誰若是能替這片世界清除毒瘤，誰能殺得了顧青云，誰就能掌握先機，占據絕對的正統之位，攜大勢碾其余幾人，所以……”

目一轉。

他看向那片無垠深邃的天穹，眼中閃過一從容之意：“顧青云在哪，便意味著先機在哪，誰能殺得了顧青云，便意味著他是這片世界的正統之主！”

不只是他的語氣太強，還是氣勢太足，吳長老的腰突然彎了一些。

“原來，如此。”

片刻之后，他緩聲開口，聲音里滿是復雜，總算明白為何無憂祖師眼中明明沒有顧青云，卻偏偏對他如此特殊了。

籌碼。

顧青云便是這場豪賭中，重要不亞于顧念……不，是比顧念還要重要的籌碼！

微微抬頭。

恰好對上無憂祖師的眼神，對方的目平靜，深邃，悠遠，更帶著一運籌帷幄的自信和從容，一如曾經，一如他最開始跟著對方的時候。

他曾經一次又一次被這樣的目折服。

可如今……

他只覺得這樣的目很可怕。

“公子。”

猶豫再三，他還是輕嘆道：“您算了一件事。”

“什麼？”

“顧念有可能殺死這片世界的任何一個人，可唯獨……不會殺顧青云。”

“我知道。”

無憂祖師笑了笑，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可能，淡淡道：“這孩子年紀尚小，也有幾分義，不明白強者之心是什麼，不明白造之主對他的意義是什麼。”

“可……”

“他終究會明白，他終究會理解，他終究會手的。”

吳長老沉默。

他心里有點不舒服，生平第一次，和無憂祖師唱起了反調。

“我和他們接得多。”

“我還是覺得，他對顧青云手的概率……無限接近于零。”

無憂宗上下。

人人都知道。

在這世間，顧念唯一顧念的人，便是顧青云，顧念唯一的逆鱗，也是顧青云，顧念唯一的肋，還是顧青云！

“不殺？”

無憂祖師眉頭皺了皺，眼睛微微瞇起，幽幽道：“他不殺，如何取得正統之位？他不殺，如何斗得過其他候選者？他不殺，我所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白費心機了？”

說到這里。

他語氣突然加重了幾分：“他不殺，我還怎麼當那從龍之臣？”

“顧青云要死。”

“顧青云要死在顧念手里，而不是別的候選者手里，這是……我的底線！”

“他若是下不去手……”

說到這里，他語氣里突然閃過一森冷之意：“我不介意幫幫他！”

眼神鶩而又冰冷。

讓吳長老的心也跟著冷了起來。

“此次開宗大典之后。”

無憂祖師似乎本不管他如何想，吩咐道：“顧念便給我親自調教，十年之，我要讓他……恩？”

正說著。

極遠天際的云霧流轉速度突然快了幾分，頓時被他捕捉到了！

“呵。”

他目視遠方，笑得無比冰冷，“來的倒是快。”

吳長老心里一沉。

“公子，是誰來了？”

“還能是誰？破空道尊和柳隨風！”

咯噔一聲！

吳長老心里猛地一跳！

這兩個名字，他自然不陌生，乃是站在這片世界最頂點的強者，修為早已破了恒九，論實力，比曾經的無憂祖師強了不止一籌！

“他們來做什麼？”

“這還用問？”

無憂祖師淡淡道：“我能應到的天機，他們自能應得到，我能察出來的，又如何能瞞得住他們？”

“他們……”

吳長老面凝重：“也是為了顧青云而來？”

“或許還有顧念。”

兩大巔峰強者聯袂而來，無憂祖師卻似乎沒有半點驚慌之意，平靜道：“原本以為他們要數年之后才能意識到這些，卻不想卻提前來了！”

“天地無主，世已至，龍蛇并起！”

“我倒要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那真龍，誰，才是那蛇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