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雨,氣溫只有兩度。
室溫暖如春。
人上了年紀,覺就,陸正勛起得很早,不到七點就用過了早飯,其他人則是八點半一起吃早餐。
唐麗萍一如既往的熱絡,仿佛昨天頻頻針對姜寧發難的唐穎跟沒有半點關系。
姜寧時不時應付一下,不讓人挑理就行。
陸家父子三個同款的沉默寡言,誰也沒有說話。
半小時后,泉叔過來說:“大爺,老太爺您帶姜小姐過去。”
“好。”
確定姜寧吃好了,陸騁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拉著姜寧離席。
等人消失在轉角,陸暉用力把筷子拍到桌上,“混賬東西,簡直沒把我這個當爸的放在眼里。”
唐麗萍心想,他又不是第一天不把你放眼里。
臉上出笑安,“好了好了,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陸暉心里窩火,不敢在陸騁面前發,扭頭瞪著陸馳挑刺,“又不喝牛!瞧瞧你瘦得這個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家沒讓你吃飽。”
陸馳淡淡瞄他一眼,把盤子里的煎蛋塞里,隨便嚼嚼囫圇咽下,徑直起離開。
陸暉氣得拍桌子,“你給我站住!”
他揪著機會想立規矩,偏偏毫無威信,陸馳全程連頭都沒回。
唐麗萍慢條斯理的喝著清甜的海鮮粥,懶得搭理,等陸暉一個人在那兒碎碎念發神經。
另一邊,陸正勛在書房等著陸騁和姜寧。
說是書房,其實更像藏寶室。
紫檀木的博古架整齊排列,澤深沉。
架子上擺滿各種奇珍異寶,漆占了半數以上。
陸騁和姜寧進來的時候,陸正勛正在用絨布仔細拭他最的九龍漆盤。
“陸爺爺。”姜寧主打招呼。
陸正勛笑著點頭,挑下示意旁邊的空椅子,“坐。”
陸騁跟著要落座,陸正勛把絨布團團揚手砸他上,花白的濃眉蹙起,“你坐什麼坐?煮茶去。”
靠窗位置有個寬大的茶臺,生著碳爐,上面擺了一套紫砂茶,古樸而沉穩。
陸騁起把絨布掛好,磨磨蹭蹭的往茶臺走,“爺爺你也太雙標了,憑什麼就能坐著,我就得去煮茶?”
沒人應聲,抬眼一看,陸正勛已經和姜寧聊上了。
陸騁坐在黃花梨雕壽字紋椅上,手上行云流水的煮著茶,時不時看一眼博古架前的兩人。
姜寧坐得筆直,面對陸正勛這樣的人,難免還是有些拘謹。
陸正勛盡可能表現得親切隨和。
只是一輩子高位,威嚴之勢已經融在舉手投足甚至呼吸神態間,不是說收就收得住的。
看得出來,兩個人都很努力。
越努力越心酸。
陸騁忍不住想笑,一個沒留神,手指到燙杯的水。
他‘嘶’的一聲,猛地回來,指尖被燙出個紅印。
靜并不大,但還是被姜寧敏銳察覺。
“我去看看。”
站起來,沖陸正勛頷首示意,快步走向陸騁,“燙到了?”
陸騁出燙紅的手指,“疼!”
當著陸正勛的面,他沒好意思作得太明顯,只是上省的那點力,全都轉移到眼睛里,那一記眼神,說是千回百轉都不為過。
姜寧說:“你去陪陸爺爺聊天,我來弄。”
背對著陸正勛,好一通眉弄眼。
能到陸正勛釋放的親近友好,但是兩人單獨聊天真的太辛苦了。
兩個人都繃著,還要努力找話題,一空就尷尬得想摳地。
陸騁瞬間會意,起讓位,叮囑道:“小心燙。”
姜寧擺擺手,示意他趕走。
結果陸騁坐過去,爺孫倆也不聊天了,都盯著煮茶,仿佛在欣賞一個茶藝節目。
姜寧張到不敢抬頭,幸好煮茶是打小學的子功,每個流程都爛于心,甚至已經形記憶,才不至于怯或出錯。
最后一步,姜寧把公道杯里的茶湯分到品茗杯中。
陸騁攙著陸正勛坐過來喝茶。
說喝茶,就真的只是喝茶,話題也是茶。
姜寧爺爺和夏雨田都喝茶,托倆老人的福,姜寧在茶上也能聊上幾句。
陸正勛品著茶,不聲的打量面前優雅布茶的姜寧。
這個年輕孩子,不錯!
外表弱,但上有一子堅韌和倔強。
落落大方,有禮有節,變不驚,而且漆藝湛。
臭小子眼不錯,就是不自覺,也不說早點帶回家給他看看,還得他上楚家小子那兒去打聽,又把唐麗萍那個侄支過來他一把,才得以見著姜寧的面。
“我跟今天來的賓客都打好招呼了,不會有人把你的份泄出去,你大可放心。”
姜寧沒想到陸正勛考慮得這麼周到,連忙道謝。
陸正勛擺手,“不過我很好奇,多人窮極一追逐名利,你怎麼反而得名而藏?”
姜寧端坐正,“剛開始是因為我的家庭,后來是純粹圖個省心,所有事都給安歌,我只需要做好漆就可以了。”
把自己的世說了。
不瞞,不賣慘,實事求是。
陸正勛對的欣賞又增加了一些。
初次見面,藏拙避短是人之常,坦如斯則可見氣度與襟。
一壺茶喝完,天也聊得差不多了。
陸正勛說:“阿騁帶小姜到轉轉,吃完午飯你們就回去吧。”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跟他這老頭子待一塊兒,又拘謹又無趣,索讓他們早點回去。
下著雨,外面又冷,沒什麼好逛的,吃完午飯,陸騁開車帶著姜寧離開陸家老宅。
車輛駛出別墅區的時候,姜寧落下一點車窗,貪婪的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剛才那頓飯真是吃得一言難盡,要不是有個老爺子鎮在那兒,姜寧毫不懷疑陸騁他爸可能會跟他打起來。
幸好大家不住一塊兒,否則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陸騁去拉的手,“辛苦了姜師傅。”
姜寧關上車窗,甩開手,回頭瞪著他,“說,你是不是早把我的底清了?”
雖說拿錢干活天經地義,但兩人的關系畢竟擺在這兒,后面還要了加急費,多還是有點虧心。
也不知道陸騁看到免責申明的條款時是個什麼心。
陸騁冤枉,“天地良心,我昨天才知道。”
要是早知道就是酒師傅,他還用得著弄那什麼免責申明?
隨便修,修壞了算老爺子的。
姜寧挑眉,半信半疑,“安歌沒告訴你?”
陸騁表認真嚴肅,“你得相信你們之間的友誼。”
姜寧呵呵。
“陸總大手筆,不就是上百萬的單,別說友誼了,就是想買的腎,也會當場掏給你。”
陸騁腆著臉賠笑,不敢接茬。
手機鈴聲響起,姜寧接通電話的時候聲音里還帶著緒。
“干嘛?”
不知道那頭的人說了什麼,突然瞪直了雙眼。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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