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商這一生有兩件后悔的事兒。

一是上謝珩玉這個無之人，二是和他婚了他的妻子。

“孽畜，極天石在哪里？”

仙門宗仙刑臺，天詭譎，寒風刺骨，一白早已經被鮮給染紅的阿商被吊在行刑臺上。

臺下是宗門的一眾弟子，臺上是負責給行刑的掌命司，還有那個因為玷污了他的徒而對恨之骨的青玉真人。

與淚迷糊了雙眼，阿商早已經痛到了麻木，抬起頭，倔強的眸子依舊不死心地問：“謝珩玉在哪？我要見他。”

“你這個妖還想見謝師兄？”臺下一弟子聽這話，不由怒道：“要不是你，謝師兄他怎麼會……”

“衍之他不會見你。”青玉真人打斷那弟子說下的話，冷眼看著，眸子里皆是對的鄙夷和輕蔑，“我再問你最后一次，極天石在哪？”

阿商垂下腦袋，不再說話。

知道無論如何辯解，這群人都不會相信的話，不會相信沒有和魔族勾結，更加不會相信沒有極天石。

見這個妖始終不肯開口說出極天石的下落，青玉真人也不再拖延，給了一旁的掌命司一個眼神。

掌命司會意，開口落下兩個字：“行刑。”

十五道極雷之刑盡數落下，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刻，阿商依舊心存期待，期待那一道白影。

可直到臨死的最后一眼，除了看到雷刑的陣陣雷朝著爭先恐后襲來，別無其他。

后來，據仙門宗的弟子所言，半妖阿商死在了被施以雷刑的那個午后。

十五道雷刑并不足以讓殞命，可直到在那十五道雷刑之中化作了齏，眾人才知曉的靈丹竟只剩下了半顆。

僅剩下半顆靈丹，怎能抵擋住那十五道雷刑？

*

阿商很小的時候曾問過他的父親，人死后都會黃泉，那麼為半妖的呢？死后會去哪里？

記得父親慈地的頭，將抱起，然后指著頭頂的天空道：“商商那麼善良可，以后定然會去天界，做個人敬仰的好神仙。”

可惜為半妖，擁有這半人半妖的脈，別說去仙界做神仙了，為半妖的人，同時人族與妖族的嫌棄，連同修煉都人鄙夷白眼。

半妖修道神，著實可笑。

不過等到死后倒是知道為半妖的和人一樣，死后都是要黃泉的。

黃泉比想象中的要更加暗可怖，一無際的海，連同黃泉的天都被染了紅，岸上長滿了暗紅的彼岸花。

四周皆是和一樣已經死掉的人，茫然游黃泉之中，跟著隊伍一點點的往前游。

阿商不知道在黃泉里游了多年，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黃泉，漸漸地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偶爾清醒的時候看著原先與同行的亡靈換了一批又一批。

直到過了很久很久，好像又回到了人間，回到了一個小鎮。

有很多的記憶都丟失了，但是看著那小鎮卻覺得格外悉，好像曾經來過這里。

遠遠的看見了一群穿白的人，看著那群人服上悉的圖案，阿商覺得也有些眼，但是實在是記不清了。

“快些走吧，要是今日不把這安州城的邪祟除掉，定然又要挨掌門訓了。”那群白弟子匆匆從巷子中走過。

“今日掌門帶了他夫人來安州了，有他夫人在，掌門定然沒空訓我們。”

聽著那群弟子嘰嘰喳喳說著，阿商也不知道怎麼的，那只剩下一縷殘魂的控制不住跟了上去。

看著那群弟子在城中誅殺了不邪祟，其中有一個年劍法使得最好。

瞧著那劍法有些悉，但卻記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因為已是一抹殘魂，那群弟子看不見，所以阿商一直跟了他們好幾天。

覺有些奇怪，平日里在清醒一會兒就要變得渾渾噩噩，可是跟在這群年邊過后，好像越來越清醒了。

也慢慢記起了生平的很多事，阿商，是一個半妖，曾經是仙門宗的弟子。

怪不得看他們上穿著的服有些眼，原來與他們竟是同門。

不過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死的了？

“城中的邪祟可都除完了？”

就在阿商努力想自己為什麼會死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

明明已經記不得很多事，但是在聽見那道聲音時，莫名心頭一。

緩緩抬頭，朝著那人看去。

那人一襲白站在雨幕之中，姿修長，態高雅，長發用玉冠束起，容貌俊朗，氣質出塵，尤其是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清冷之中帶著幾分勾人的。

著那張悉至極的臉，阿商下意識開口喚了聲：“謝珩玉。”

下一秒，站在屋檐下的那人好像是聽到了般，朝著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對視，關于生平的所有過往，阿商全都一一想了起來。

謝珩玉……

這人竟然是謝珩玉……

生前的一幕幕在眼前猶如走馬觀花般流淌而過。

謝珩玉——仙門宗青玉真人座下的弟子，天生劍骨，年輕弟子中的劍修翹楚，未來的劍修大能，前途不可限量。

而世人口中的低賤半妖，因為用了下賤法子對謝珩玉下藥，為了他的妻子。

哪怕這一切都非所為，但他們二人的初次還是充滿了他人的謀與算計。

阿商知道他娶并非他本意，只是別無他法，但還是會對他心存期待，期待他對日久生，哪怕只有一點。

但最終還是自作多了，本就擁有了白月的謝珩玉又怎麼會喜歡上這個半路出現的半妖。

謝珩玉那雙清冷的眸子看向雨幕，好似在看，卻又不似看。

若非阿商如今化作一抹殘魂，不然定要以為他當真能看見了。

一只素白的手搭在了男人的手臂上，謝珩玉收回視線，看了眼椅上的人，對著輕聲道：“我帶你進去。”

那溫的語氣，是阿商從未聽過的。

雨漸漸大了，阿商站在雨幕之中，親眼看著謝珩玉將椅上的子推進了屋子里。

那子坐在椅上背對著，看不清那個子的臉，但是知道那個坐在椅上的人定然是沈月清。

謝珩玉的青梅竹馬，他的白月。

原來那群弟子口中的掌門夫人是沈月清。

也對，如若不是足了他們二人，作為和謝珩玉青梅竹馬的沈月清早就了他的妻子了。

至始至終阿商都是第三者而已。

如今死了，謝珩玉自然會娶他的心之人。

一滴淚從眼眶中落，阿商那抹殘魂最終還是消失在了雨幕中，無聲無息，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