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唐燕如最初跟酈嫵很投契，并非因為兩人格合拍，而是有一回在無意中察覺了酈嫵對容謹那而不宣、有口難開的思，一時同，生出同病相憐之來。

然後才在相中，逐漸了解，彼此為摯友。

不過，曾經酈嫵對容謹的，唐燕如和林婉都知曉。但唐燕如自己的，卻從來沒與自己的兩位摯友說過。

倒不是對酈嫵和林婉有所隔閡才瞞，而是的比酈嫵更加難以宣之于口，只能埋在心底，藏得極為小心翼翼。

因為上的是自己名義上的“五哥”，唐家最小的兒子——唐胤。

在唐胤之前，唐夫人一連生了四個兒子。懷上第五胎之後，唐夫人天天盼著這是個閨，連名字都提前取好了，唐櫻。可惜生下來依舊是個兒子，也懶得再想名字了，直接將“櫻”字改為“胤”字。

唐夫人生唐胤的時候還傷了子，再不能生育。唐燕如便是唐夫人想兒想得快要瘋魔的時候，從小被抱養來的孤。

唐家人疼，尤其是唐夫人最寵，將當親生兒一樣對待。唐燕如掛著唐家大小姐的名頭，是不可能跟唐胤在一起的。

但知道難以在一起是一回事兒，看到唐胤帶回一個姑娘，還跟對方言笑晏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唐燕如紅著眼圈一直著唐胤和那位姑娘。

許是被盯得太久，唐胤有所察覺，忽地轉過頭來。

唐燕如一見他過來，看著那張悉又帶點陌生的俊臉，更是難過得無以複加。

所有的思念、期待，在這一刻全都變了無法言說的委屈、憤懣。

幾乎是立即轉，拔就跑。

一旁的唐家二哥一臉莫名，看到唐燕如忽然拔狂奔，連忙喚了一聲：“阿如——”

唐燕如頭也不回，悶頭狂跑，聽見後有馬蹄聲傳來，也懶得顧忌。直到的胳膊被一只大手驟然抓住，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

酈嫵和林婉看到唐燕如跳下馬車，也連忙跟著下來。又見唐燕如神異常，突然狂奔，們二人驚呼一聲“阿如”，正想追過去，便被走過來的太子和沈慕風一人一個，各自拽住。

“殿下。”酈嫵掙紮了一下。

“不用急，沒事的。”蕭衍拍了拍，安道。

酈嫵擡頭，看到的便是唐燕如被其長兄——鎮西大將軍唐振安，捉住胳膊拎起來的畫面。

為武將，唐振安材高大，臂力驚人，單手就將唐燕如提了起來，放在他前，橫坐在馬背上。

唐燕如整個人還呈失神的狀態。俏臉雪白，杏眸泛紅。

唐振安睨了一眼，面容沉肅，語氣帶著長兄的苛責：“人長大了不，出息還只有這麽一點。”

唐燕如的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有滿腹的委屈和難過無法訴說。被唐振安奚落了，也不敢回。

這位兄長比年長九歲，如兄如父，威嚴沉肅。教認過字、讀過書，的騎與武功也得過他不指點。

唐燕如被母親寵得蠻頑劣，父親憐是姑娘家，也不太約束。其他哥哥們也都縱著，尤其是與年齡相仿的唐胤，更是陪一起胡鬧，上樹鳥、下河捉魚……無所不做。

只有唐振安會嚴肅地管教，小時候不知道被唐振安罰抄過多字、用戒尺打過多回手板子，因而特別懼怕他。

唐燕如敢跟父親母親撒，跟四位哥哥撒歡，唯獨不敢在唐振安這個長兄面前撒野。

本就生嚴肅的人，歷經疆場殺伐，鮮洗禮，上更添了許多凜冽煞氣。

這會兒聽他又訓自己，唐燕如抿小，連眼淚都不敢流，只將淚水包在眼眶裏，不住地打轉。

鎮西大將軍率副將與親隨打馬城，百姓夾道圍觀。

見唐振安前坐著一位姑娘時，看熱鬧的人立即頭接耳，人群中很快就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咦，將軍馬上怎麽多了一個人？”

“是啊，好像是個人？”

“將軍怎麽帶了個人？”

“是將軍的夫人嗎？”

“胡說，鎮西大將軍在邊關浴戰，敵數載，如今二十六七歲了，還不曾娶妻……”

“那難道是將軍的妾室？”

因為唐燕如是武之，家裏管教沒有文臣那麽嚴，顧忌沒有文臣那麽多，出行從來不戴帷帽，時常還打馬過街市，因而人群中有人認出唐燕如，連忙斥道：“你們不要胡猜測了，那是將軍的妹子，唐大小姐。”

“噢噢噢，原來是唐家的大小姐。”

“是出來迎接的兄長們吧，怪不得……”

唐振安將這些雜的聲音收耳裏，目不斜視，帶著唐燕如穿過人群，往唐府方向而去。

鎮西大將軍得勝班師回朝，太子代天子在城外犒軍之後，晚上在皇城的太和殿，又給唐振安和他的一行副將兄弟們舉辦接風洗塵的慶功宴。

筵席開始之前，酈嫵先與家人說了會兒話，再與林婉了面。

“阿如沒來麽？”酈嫵問。

林婉搖了搖頭：“聽說是回去就發熱生病了。”

酈嫵微訝，連連問道：“怎麽會這樣……白日裏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突然就病啦？沒有大礙吧？”

“如今天氣漸冷，大概是在外面吹了涼風，著了寒氣。”林婉道，“無大礙的，你別擔心，我進宮之前聽說的熱癥已經退了。”

酈嫵點頭。

林婉想到什麽，猶豫了一下，又開口：“我總覺得阿如今日的舉有些反常。”

酈嫵也若有所思：“是啊。今日那個馬車裏的姑娘，你看到沒？好像阿如就是看到那個姑娘後，才有些不對勁，忽然不管不顧地跑了。”

林婉：“是認識的人還是怎樣？”

酈嫵也胡揣：“以前不曾見過，不像是京都裏的貴……難道是阿如怕那姑娘搶了哥哥們的注意，以後對不好？”

們二人都知道唐燕如非唐家親生兒，也知曉對的兄長們、尤其是對唐胤的關系最為親厚。

只是因為從小接的世俗禮教影響，酈嫵和林婉是絕對不會將事往男上去想，因而到現在還百思不得其解。

鐘鼎聲起，宴會開始。

恰好太子與沈慕風正與唐振安邊說話邊走了過來。

酈嫵擡眼去，這三個男子材皆一般高大，神也是一樣沉穩端正。尤其是太子蕭衍和鎮西大將軍二人，都是不茍言笑的格，一副淡靜冷肅的模樣。

想起太子這些日子的表現，尤其是在床笫之間更是表裏不一，熱烈得讓人有些吃不消。酈嫵在心裏暗嗔了一句：道貌岸然，假正經。然後又笑著擡腳走向蕭衍，林婉也走到沈慕風側。

幾人各自席。

殿中竹盈耳，編鐘奏響。

因為是給這些邊關殺敵的將士們慶功，為了應景，怕他們一時不適應京都的靡靡聲，今夜獻舞的不再是一群舞姬，而是十來個壯碩剛健的男兒。

年輕健碩的軀，個個只穿著一件鏤空鎧甲，出結實的胳膊，持盾舞劍。

舞姿不如子嬈，卻帶著剛強與豪放，威武又雄壯，伴隨著集的鼓點，也看得人熱沸騰，甚至還有不貴婦看紅了臉。

酈嫵看著這樣的劍舞也覺得新鮮，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瞧，直到蕭衍悄悄地在桌案下了的手心，才收回了目。

“有那麽好看嗎？”蕭衍問。

酈嫵點頭，如實道：“好看啊。”

蕭衍瞥著眼裏亮晶晶的，一時有些手，很想的臉。但大庭廣衆之下，到底不好做出這樣失禮的舉，只能暗暗攥酈嫵的手，有些吃味地追問：“是劍舞好看，還是人好看？”

酈嫵道：“自然是劍舞好看啊。人的話……哪裏有殿下好看？”

蕭衍角微勾，這才滿意了。

酒至半酣，坐于高臺上的嘉文帝放下酒樽，旁邊的大太監樊康海連忙高聲清了清嗓子。瞬間歌舞皆停，衆後妃公主與皇子皇妃，百與家眷等皆放下手中杯盞，齊齊向高臺上的天子。

嘉文帝對著唐振安的方向，朗聲笑道：“唐卿此番立了大功，想要什麽嘉獎？”

唐振安連忙起走至殿中央，躬拱手行禮，恭敬地道：“為國效力，是臣等分之事，不敢討賞。”

嘉文帝笑道：“唐卿不必客氣，有什麽想要的，盡管提出來就是。”

唐振安也不再客套推，似是認真想了想似地頓了兩息，才緩緩開口：“臣自己倒是不需要什麽封賞，只是想為臣的妹妹恢複其本家姓氏，并向陛下討個封號。”

“哦？”這樣的封賞嘉文帝還是第一次聽說，略興趣揚了揚眉，笑道：“那朕便封令妹為佳安郡主如何？至于恢複本家姓氏，這是你們的家事。不過，朕也可以在擬旨的時候順帶提上一句。”

唐振安想要的便是這個結果，當即單膝下跪叩拜：“謝吾皇隆恩。”

席案上，唐家幾位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唐胤著殿中央的唐振安，若有所思。

酈嫵也愣住了，心裏頭在這一瞬間甚至冒出了一個極為瘋狂的念頭。

朝斜對面了一眼，恰好也看到林婉了過來。兩人遙遙地一對視，就明白了各自心頭的想法。該不會是……

筵席散後，酈嫵跟著太子回了東宮。

實在忍不住想找人討論自己那個瘋狂的念頭，進了殿後，便拉著蕭衍問：“殿下，你覺得鎮西大將軍，會不會是喜歡阿如啊？”

蕭衍拉住的手，往窗邊桌案走，裏回道：“他們是兄妹。”

“不是親兄妹啊。”酈嫵跟著他在窗邊桌案前坐下。

“那也不好說。”蕭衍如實分析：“唐家那麽多位兒子，唐振安是為了哪個而讓唐小姐得了封賞，離唐家，這不得而知。”

酈嫵道：“不會是為他自己嗎？”

蕭衍反問：“如果是為了他自己，為何不直接讓陛下賜婚，那樣不是更加簡單省事？”

酈嫵微微一怔。

想起白日裏唐燕如反常的舉，明顯是在看了唐胤跟那個陌生姑娘之後才有的。

所以，唐燕如難道是一直喜歡唐胤？過往也是因為喜歡唐胤，才一直拒絕別人的提親？

而唐振安是為了唐胤，才給唐燕如討了封賞，離唐姓，助嫁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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