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178 撲朔迷離的形式
徐稟問看著面前一金甲衛裝扮的中年男人, 正是赤翎使團中的謀士呼斯楞。
上京時疫後,赤翎使團也一起被封在上京。
徐稟問冷笑,“閣下好手段, 竟然能來到這裏。”
呼斯楞笑道,“若沒有點本事, 又如何敢來與首輔大人談合作。”
徐稟問道, “我跟你們沒什麽好說的。”
“徐大人是不信我的話?”呼斯楞笑道,“大人應該知道, 此事若無十足把握,我不可能來找您。”
他問, “首輔大人近幾年可曾見過鎮北侯武?”
徐稟問失笑,“鎮北侯手底下能人輩出, 哪裏需要他武,況且要說武, 前段時間的春比, 我以為你們已經領教過了。”
呼斯楞卻道, “與當年卻差的遠,就算一個蹴鞠用不著鎮北侯全力以赴,但習武之人的功夫底子是自帶的, 以鎮北侯的資質,造詣絕對應該不止如此。”
他肯定道, “他這些年怕幾乎沒過武。”
見徐稟問似乎在回憶什麽,呼斯楞解釋道,“碧落引會隨著流而迅速毒發, 越武死的越快,鎮國公一家均死于此毒,而我們也十分確定鎮北侯中碧落引, 只是一直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直到這次杏林谷的神醫出現。”
他看向徐首輔,“杏林谷的神醫可是在時疫之前就出現的,他還帶著弟子一起,什麽樣的病人需要杏林谷這麽多神醫一起呢?”
“哦,對了,我們最近才知,鎮北侯夫人也是杏林谷神醫的弟子,還是最得意的那個。”
徐稟問立刻想到之前他們試探時,和謝珩在一起的正是穆婉。
那時他們都以為穆婉只是一個後宅婦人,謝珩也不可能把中毒那麽大的事告訴,才被騙了過去。
呼斯楞繼續道,“前幾日,杏林谷的神醫們都住進了許宅,而鎮北侯以陪夫人的名義,數日未曾面。”
“所以我猜鎮北侯的毒顯然還未解,只是暫時制。因此他只要頻繁武,就會快速毒發,壽數至多只有幾年。”
“所以呢?”徐稟問淡淡道,“閣下不會讓我去害我們大郢的戰神吧?”
呼斯楞笑道,“據我所知,徐大人應當是想坐那張龍椅的。”
徐稟問厲聲道,“還請閣下請勿妄言!”
呼斯楞并不在乎他的臉,只是笑道,“徐大人不如坦誠些。”
“本來徐大人運氣很好,趁著這一場時疫順勢封住上京,正好將所有的權利都抓在了手中,若前幾日那場神跡功,您很快就能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置,可惜,您失敗了。”
他循循善,“若不跟我們合作,您恐怕和那個位置和再無緣分。”
徐稟問瞇起眼睛。
呼斯楞笑道,“首輔大人試想一下,若半年後鎮北侯‘戰死’,南王府滿門覆滅,賀蘭家再無他人時,無主的龍椅豈不是能者得之?”
徐稟問嗤笑,“謝珩戰死,南王覆滅,你們為何還要留下我?屆時那把龍椅怕是會為你們的。”
“這首輔大人就多慮了。”呼斯楞道,“五年前的嵐城之戰,我赤翎也損失慘重,如今才剛剛緩過來一些,若非如此,又何必前來打探況,直接開戰便是。”
“所以,等我們與鎮北侯南王府拼死一戰後,不會再有餘力吞下整個大郢。”
徐稟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晚幾年,一邊修生養息,一邊熬死謝珩,到時候只對上南王府,豈不簡單。”
“首輔大人說笑了。”呼斯楞道,“我們修生養息,大郢也在修生養息,而且南王勢頭迅猛,待過幾年,就算真熬死了謝珩,龍椅上的人也會換南王。”
“南王比吳太後這樣的流之輩總是要強一些的,大郢政治清明對我們赤翎來說并不是好事。”
“所以,”他看向徐稟問,“現在是我們赤翎最好的機會,也是您最後的機會。”
見徐稟問沉了臉,他又繼續道,“而且我們只要三州。”
徐稟問挑眉。
呼斯楞道,“這點首輔大人盡可以放心,我們也有前車之鑒。”
“前朝我們聖祖也曾打下半個中原,然而我們赤翎人畢竟,那麽大的地方管不過來,而你們這些漢族人又整日想著複國,不斷,以至于從打下這塊地方赤翎就沒有安寧過。”
“最終不過三年,聖祖被漢人殺死,你們重新建了大郢,而我們赤翎直接退回原地混幾十年才慢慢恢複。”
“所以,這次我們不打算一口氣吃下整個大郢,以我們的人口,三州足以。”呼斯楞看著徐稟問,坦道,“至于以後,那我們就各憑本事了。”
“首輔大人意下如何?”
徐稟問沒有說話,呼斯楞也不著急,只是道,“徐首輔好好考慮吧,這是我們最佳的合作機會,否則,謝珩死後,您覺得您能與南王抗衡嗎?”
“如今雖然損失三州,但這大郢是你的。”他笑,“您在烽火縣這一個月是不是過得很舒坦?真的願意再回去做首輔嗎?”
“不對,待南王登基,您恐怕連首輔都撈不著當。”
徐稟問斂眉沉默。
呼斯楞見狀知他心微微一一笑,朝他行了個禮,“那麽,我們靜候佳音。”
呼斯楞走後,徐稟問打算招幕僚過來,結果門口閃過人影。
“誰!”
徐展鵠訕訕進來,“父親,我正好路過……”
徐稟問冷著臉,“你聽到了什麽?”
徐展鵠并沒有太在意父親的態度,作為父親唯一的兒子,最多也就是訓一頓,難道還能把他打殺了不。
因此忍不住興道,“爹,謝珩真的快死了?!”
徐稟問淡淡道,“那又如何?這個節骨眼上你覺得是好事?”
“為何不是?”徐展鵠道,“若此事傳出,鎮北侯手底下那些人估計都得好好考慮出路了。”他不由暢想,“若收編了謝珩的勢力……”
徐稟問道,“此事傳出去,你又如何確定謝珩的勢力會投靠我們而不是南王府?”
徐展鵠道,“所以孩兒覺得那蠻子說的也有道理,跟他們合作,損失三州又如何,只要除掉謝珩和南王,父親就大業後,再打赤翎不遲。”
徐稟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只是囑咐道,“不要輕舉妄,鎮北侯經營多年,不容小覷,況且他又不是無子,別忘了還有鎮北侯夫人,那穆婉也不是等閑之輩。”
說到這裏,警告道,“若讓我知道你洩消息,別怪我不念父子之。”
“此事你就當沒有聽過,出去吧,你大姐過來。”
徐展鵠不由皺眉,“做什麽?”
徐稟問淡淡道,“怎麽?這個家由你來當?”
徐展鵠不不願的退出去。
徐稟問來守衛,“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靠近書房,公子也不可。”
門口的幕僚聞言心中一,他剛剛在外面已經聽了個大概,進門後忍不住道,“公子會不會自作主張。”
徐稟問道,“他不敢。”說到這裏,不由沉了臉,“也就只剩這一點了。”
幕僚忍不住擡眼,看來首輔是真的對大公子有了意見,徐展鵠的資質實在算不上好,他們都有憂慮,可惜因為只有這一個兒子,首輔也只能認真培養,但如今好像沒了耐心。
也是,如果只是首輔家的公子,聽話些,守也足夠,但要做一國太子,單憑今日他隨意窺探父親書房就是大忌。
原先膽氣更大的大姑娘如今都小心起來,只有大公子反而覺得自己地位更高,態度越發隨意起來。
幕僚揣測著主子的想法,問道,“大人如何打算,是利用赤翎,還是……”
徐稟問嗤笑,“說什麽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他們憑什麽認為我沒有別的選擇呢?”
“拿紙筆來。”
一個月後,上京解封。
城百姓歡欣鼓舞,進京的徐稟問心卻并不妙,即便一直通過消息知道朝廷對上京時疫應對得當,但真正看到百姓們的狀態,他心中還是對謝珩夫婦升起濃濃的忌憚。
他無比清楚留在上京都是些酒囊飯袋除了拖後什麽都幹不了,在這種況下,上京竟然僅僅了兩天。
幸虧他命不久矣……
徐首輔評估著上京的況,思索著如何利用謝珩最後的價值,卻不知別人也都盯著他。
尤其是上京的百姓,所有人都知道,五月初一晚上那條鬼龍,對,那條龍不青龍了,被百姓們做鬼龍,那條鬼龍來自烽火縣。
再結合把持朝政的徐首輔,輕而易舉的就能聯系到他上。
衆人都想知道他準備怎麽做,歷時兩個月,整個大郢的朝政可都牢牢握在了他手裏。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徐首輔京後竟然將所有政務、軍務都帶宮中給了皇上定奪。
是的,不是太後,是皇上。
百姓驚訝之餘,都有些驚疑不定。
當然,不給太後是對的,上天降下災罰必然是因為太後牝司晨,奢靡無道,但真龍是誰,現在卻有兩種說法,一種自然是宮中皇上,另一種則是南王府。
畢竟比起皇上的毫無作為,這次時疫,南王府出錢出力,施粥布藥,為百姓做了不事,而最近南百姓富足的生活也在百姓中傳開。
甚至不人期待南王上位,讓他們也都過上好日子。
但徐首輔此舉,是覺得皇上是真龍天子,他要盡心輔佐?
“是打算盡心輔佐?還是想換一個傀儡。”
鎮北侯府秋盡院,穆婉躺在搖椅上,撚起一顆荔枝放進裏,“可也不對啊,就算要扶持傀儡,吳太後也要比皇上更合適才對。”
畢竟吳太後做傀儡,人們罵的是,可換做皇上……
“後宮是不是已經有宮妃懷孕了?”
“若吳太後魚死網破,給皇上聘一個世家大族的子做皇後……”
說到這裏,穆婉反應過來,“難道徐首輔打算送徐錦宮?”
當不了皇上,就當皇上的外祖,屆時廢了皇帝,自己就是形皇帝,這也是徐錦最初的想法。
結果謝珩卻道,“徐錦已經訂婚了。”
穆婉驚訝,“跟誰?什麽時候的事?”
謝珩道,“剛剛收到的消息,和南王世子。”
穆婉道,“南王世子不是已經有世子妃了嗎?”
謝珩道,“側妃。”
穆婉下意識道,“徐錦願意?”
“誰知道,或許願意,或許不由己,反正庚帖已換。”
穆婉皺眉思索,“側妃。”
“徐首輔這是打算兩頭賭?”
這世上,作為側妃能翻的,只有皇上和太子。
“兩頭賭不太可能,徐首輔沒那麽傻,”謝珩道,不過他暫時也沒什麽頭緒,“先看看再說。”
正說著,木霜從外面進來,將一個帖子遞給穆婉,“南王府送來的,說給夫人。”
謝珩立刻沉了臉,“不是已經說了沒空嗎?”
穆婉看著他,“我怎麽不知道我沒空?”
“是我沒空,”謝珩道,“他邀請的是我們夫婦,如今上京剛剛解封,兩個月堆積的事務如山,我明日要出發去烽火縣練兵,難不你要單獨去赴宴?”
穆婉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想笑,“單獨赴宴又如何?侯爺在擔心什麽。”
五月初一後,賀蘭晫雖然不敢認下自己是真龍的份,卻還是把真龍的出安在了南王府的頭上,買糧買藥都是從穆婉這裏拿的貨,合作也不算。
為此賀蘭晫還專門宴請了穆婉一回,穆婉也想多了解一點南王府的消息,便去赴了約。
結束時謝珩來接,然後就不知吃錯了什麽藥,對賀蘭晫敵意極其大。
謝珩冷哼一聲,“他的風評你應該知曉,而且自從知曉你手上産業和神醫谷弟子份後就不斷對你獻殷勤,明顯是別有用心。”
穆婉已經打開了帖子,笑道,“這個不是邀請我們夫婦的,只邀請了我一個人。”
謝珩立刻手搶過帖子,看完後冷笑,“為了打你,二公子還真是下本,也不擔心毀了自己的名聲。”
穆婉忍俊不,也沒想到,賀蘭晫竟然把他的緋聞對象白瑜給來了。
不過昔年好友,還是要去見見的,看向謝珩,“邀請是後日……明日侯爺就要去烽火縣練兵了吧。”
謝珩沉著臉將手邊的荔枝拿走了。
穆婉:……
大笑,解釋道,“他對我這麽殷勤,必然有緣由,我想去弄清楚。”然後輕佻的了他的手道,“侯爺應該對自己有些自信,有你這樣的珠玉在前,我怎麽會看上別人。”
謝珩撿了一顆荔枝剝開,送到穆婉邊,面無表道,“張。”
穆婉大笑。
轉眼到了和白瑜約定的日子,穆婉出門前,謝昭背著個小包裹顛顛的跑來,“母親,我們去哪兒玩?”
穆婉看著他,“你的九連環解完了?”
謝昭開心道,“都解完啦,父親……”說到這裏,他似乎意識到說了,連忙改口,“父親說,今天解開了母親就帶我出去玩。”
古嬤嬤在旁邊道,“本不想麻煩夫人,但侯爺說您說的,對孩子也得重諾,您看這……”
穆婉哭笑不得,沒想到謝珩竟然會來這一出。
謝昭拽著的角,大眼睛眨眨的,臉上都是。
“算了,走吧。”古嬤嬤東西都給他收拾好了,還能拒絕不?
反正也是約在寺廟,應該也沒什麽。
半個時辰後,甘泉寺後山,穆婉看著將他們團團圍住的蒙面人,一邊將謝昭護在後一邊想著這些會是什麽人。
結果就聽對面領頭亮著長刀道,兇悍道,“要錢還是要命?”
穆婉還沒開口,謝昭就從穆婉後探出頭,聲氣道,“要錢,命我們自己有。”
穆婉:……
劫匪:……
到底誰打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