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謝昭的竹筍炒

吳家歸還穆婉的鋪子後, 謝珩終于領了明鏡司指揮使的腰牌。

雖然“傷勢”未好不能親自盯著，但明鏡司的護衛、諜報、巡防功能已經逐一恢複。最顯而易見的，就是宮中刺客了許多。

“侯爺命人將所有刺客的都擺放在明鏡司門口, 也不阻止他們去收。”雲苓一邊濾藥一邊道，“聽說一開始每天十幾, 後來變幾, 昨天就剩一了。”

嘆道，“若不是侯爺此次徹底撂挑子, 奴婢還真不知道侯爺竟然做了這麽多事。”

穆婉將藥灌進竹管裏，點點頭, “以前別人喊他修羅惡鬼只當是誇張，如今看來竟然是名副其實。”

雲苓道, “誰說不是呢，街上四挑釁的江湖人都安分了不。”

將要喂藥的小白鼠提來, “這還是侯爺不適的況, 康健的侯爺得多厲害啊。”

穆婉抿了抿, 對啊，如今的他都這麽英武，巔峰時的他該多麽耀眼。

提起一只小白鼠, 表不由變得凝重，雲苓也有些張, “這次能行嗎？”

穆婉深吸一口氣，“希可以。”

藥灌下去後沒多久，小白鼠開始掙紮, 穆婉按住它的心髒，凝神，很快就到了和謝珩相同的癥狀。

“沒死！”雲苓興道, “它沒死！”

穆婉眼底也有了笑意，“這一個月沒白費，終于弄清碧落引的分了！”

碧落引是赤翎藥，誰也不知道配方，師父這幾年也只是將其中的藥分還原，但幾十種藥材的重量配比需要千上萬次的試驗，若換做醫一般的，估計一輩子都試不出來。

之前的一個月穆婉和謝珩整天呆在一起，實驗對象就在面前，又只專注于這件事，倒是終于弄清楚了。

不過到這裏也才是邁過第一個坎，跟師父預想的一樣。

當初為了救謝珩，師父用了許多辦法，導致如今謝珩的況是多種劇毒相互牽制才保持著微妙的平衡，雖然不致死，但會釋放慢毒素，這些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承不住時就會毒發。

越差，毒發就會越快越痛苦；可要解那些劇毒的任何一種，都會讓其他毒藥發揮作用，使人快速斃命。

若幾種毒藥同時解，解藥合在一起又是一種新的毒，完全是自相矛盾，所以師父才說此毒無解。

當初穆婉看完師父給的脈案，突發奇想的方案是，不解碧落引本的毒，直接去解決那些慢毒素，反正侵害謝珩的只是那些慢毒素，只要解決了這些慢毒素，謝珩的除了注意些不能用藥，并定時清除毒素之外，是能跟常人無異的。

可是在死了上百只小白鼠後，穆婉發現要解慢毒素用到的解藥，也都會破壞碧落引本的平衡，事仿佛又回到了原點。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穆婉心難得煩躁，偏偏屋還逢連夜雨。

這天謝珩來找，“赤翎大汗繼位了。”

穆婉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謝珩道，“剛剛收到消息，大概半個月前的事。”

穆婉皺眉，“也就是說，大概率是明年？明年赤翎就會來找大郢的麻煩？！”

謝珩道，“他們這幾年耗創也不輕，應當會先派人來探虛實。”

穆婉道，“他們最要探的人，不就是你嗎？”

謝珩擡手抹平眉眼間的褶皺，忽然問道，“就目前這樣，我還能活幾年？”

穆婉抿了抿，“如果解藥制作不出來，你就保持現在的狀態，不用力……四年左右。”

謝珩笑道，“不錯，我本以為就剩兩三年了。”

穆婉沒說話，過了半晌，謝珩道，“如果我用武功呢？”

穆婉猛的擡眼，謝珩道，“別擔心，我不會濫用的，但若赤翎真的派使者來，總要有人鎮場子。”

穆婉沉默，知道在赤翎這件事上，謝珩絕對不會假他人之手，況且也沒有他可以假手之人。

但穆婉卻覺得好像被黏住一般，無法開口。

謝珩主問道，“一年半可以嗎？”

穆婉閉了閉眼，點頭，“可以。”

謝珩還想說什麽，外頭傳來丫鬟們請安的聲音，“小郎君。”接著就是噔噔噔的腳步聲。

謝珩面和下來，“昭哥兒回來了。”

之前穆婉和謝珩“被綁架”的事自然瞞著孩子們，也虧得穆婉之前就跟謝珩一樣出過幾次遠門，後來又每天要跟著陶先生上課，所以除了三個大點的姑娘約察覺到些什麽，謝晉和謝昭每天憨吃憨玩，并沒有留下什麽影。

謝昭如今已經習慣了穆婉會時不時出門“巡鋪子”，穆婉不在的時候就去月恒院找大長公主，穆婉回來再搬回秋盡院，倒也自在的很。

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穆婉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小家夥卻停在門口，著門框探頭探腦的往裏看，笑的十分可，“母親，父親。”

穆婉道，“放學了？”

謝昭點點頭，乖巧的跟他們請了安，就積極道，“我去描紅啦！”說罷就跑去了隔壁書房。

穆婉挑了挑眉，謝珩也道，“有些不對勁。”

謝昭雖然乖巧，但總歸是小孩子，被穆婉好好養了一年多，已經恢複了調皮本，像背書描紅這種事還是需要大人監督的，主做作業這種事很發生，除非又幹了什麽壞事。

說起來，隨著年齡又長，他的力也旺盛到了讓人頭疼的地步，尤其如今白天在書院裏坐上大半天，沒什麽時間宣洩力，以至于他幾乎每天都會幹一些淘氣的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比如上學的時候和謝晉兩個人用筆互相畫臉，然後一人頂著一雙眉，八字胡回來；又或者在盛香園玩泥，把和的稀稀的泥塗在臉上，說是學穆婉和大長公主們做面，不僅他們，盛香園裏的牛犢、小都沒逃過他們的毒手，還抓蟲子嚇唬陶先生等等。

總之，每次搞完事後都這種表現。

穆婉進了書房，謝昭已經乖巧的坐在穆婉給他準備的小案幾前，自己鋪好了宣紙，正拿著筆準備描紅。

穆婉問他，“你二哥呢？”

謝昭小手著筆，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左瞟右看，就是不敢看穆婉，“回家啦。”

那心虛的小模樣讓穆婉瞇起眼睛，走過去將小家夥拎起來左右檢查，“又幹什麽壞事了？服破了？還是又惹陶先生了？”

小家夥跟只小仔似的任由穆婉擺布，同時沖著穆婉討好笑道，“沒有，我今天乖乖的。”

“你確定？我怎麽這麽不信呢？”穆婉道，“你自己代還是我去查，如果我查出來，你很可能要挨揍哦！”

謝昭下意識了脖子，剛要說話，謝晉就嘰哩哇啦的跑來了，“三弟！！救命，我娘要打死我！”

穆婉心中一跳，盯住謝昭，“你們到底幹什麽了？”

謝二夫人可是謝府最溫的一個人，能把的要打人，那得闖了多大的禍？

謝昭一把抱住穆婉的大，小心翼翼的諂笑，“我們是不小心的……就，抓了一條蛇……”

穆婉：……

第一次會到了眼前一黑的覺。

匆匆趕去二房，進門就見二夫人一臉蒼白的靠在床頭，顯然依舊心有餘悸，謝晚正在給喝安神藥。

看到穆婉，謝二夫人抱歉道，“晉哥兒是不是跑去你那裏了？給你添麻煩了。”

“二嫂說的哪裏話。”穆婉拉過的手上下檢查，“這裏頭可有我家昭哥兒一份，沒咬到您吧？到底怎麽回事？兩個孩子也說不清楚。”

謝二夫人又白了兩分，還是謝晚道，“他倆不知道什麽時候抓了蛇藏在書包裏。”

“放學後兩人躲在書房玩，我娘想進去看看，結果謝晉正揪著蛇尾轉圈，一個沒抓蛇就飛了出去，恰好就落到我娘懷裏，我娘頭發都豎起來了。”

穆婉：……

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罵道，“這倆死孩子，確實該打一頓了。”又趕忙問蛇長什麽樣子。

謝二夫人驚，下人第一時間把蛇弄走了，好在有認識的嬤嬤，“倒是普通的菜花蛇，沒有毒，就是長的大。”

穆婉松了口氣，“沒毒就行，嚇死人了。”

謝二夫人也著口問道，“侯爺是不是在？可以的話，請他幫忙教訓一下晉哥兒吧，我有點管不住他。”

穆婉道，“只要二嫂舍得，一會兒怎麽教訓昭哥兒，就怎麽教訓晉哥兒。”

謝二夫人自然無有不應。

于是，等穆婉回到秋盡院，將事告知謝珩，小兄弟倆就一起吃了一頓竹筍炒，也算填補了一下他們的年的空白。

靠壁罰站的時候，穆婉給他們科普毒蛇的危險，順勢教他們萬一真被毒蛇咬了怎麽應對，說著說著，眼睛一亮，突然有了思路：“蛇毒清！”

謝昭捂著屁，眼淚汪汪的看，“蛇毒清怎麽啦？”

穆婉嚇唬道，“沒有蛇毒清，被咬了手就得把手剁了，被咬了腳，就得把剁了，所以真被毒蛇咬了，記得把毒蛇一起帶給大夫。”

謝晉道，“三嬸嬸放心，我會抓蛇。”

穆婉：……

算了，今天之後他們應該不會隨便抓蛇玩了。

穆婉鑽進書房，雲苓見狀道，“夫人有想法了？”

“對！”穆婉開心道，“清，可以用清！”

在這個時代，解蛇毒大部分還是用草藥，但也只能解部分毒不大的蛇毒，劇毒很難解，甚至會留下後癥，截肢的事并不是單純的嚇唬小孩兒。

但用蛇毒清就不一樣了。

蛇毒清類似現代的疫苗原理，給大型注蛇毒，讓它們産生抗原，這些抗原就能和毒蛇毒素結合，讓毒素失去活，然後通過人的免疫系統將其清除，從而達到解毒的目的。

這些攜帶抗原的不屬于草藥，也不帶任何副作用，完全可以用這種原理來解謝珩的慢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