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水廊彎彎曲曲,從柳堤岸邊,直懷水江面。
水廊的盡頭,一座亭臺在水霧中若若現。
約可見一個的娉婷綠影,斜倚亭欄。
一道白影驀然從天而降,足尖在江面上輕輕一點,如蜻蜓點水,又再騰而起,橫掠江面。
迅如飛鳧,飄然如仙。
“呵呵……”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亭中子語聲清悅,帶幽怨,似乎在向人訴說委屈一般。
江舟緩步步亭中。
不為所,將那方手帕扔了過去,神淡然道:“寫得這麼麻,你也不知?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如今有底氣,他本就是帶著徹底解悶這一樁恩怨的來意。
也不必再和對方虛與委蛇,玩什麼里藏刀的把戲。
“才幾日不見,你怎變得如此絕?”
薛荔接過手帕,輕咬薄,楚楚可憐:“你人家為你守如玉之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
江舟臉皮微微跳,深吸一口氣道:“你再不說,我可就要走了。”
薛荔聞言,聳聳肩,出沒勁的表。
“你這人,怎麼一天一個樣?”
一雙大眼在江舟上上下打量,口中嘖嘖道:“你不穿那破差服倒是一副好模樣,說你是巡衛妖都沒有人信,倒像是哪家世家公子。”
“不過變得沒意思了,還是以前好玩。”
江舟虛著眼,出輕浮的笑意:“那要不要我變回去,和你好好‘玩玩’啊?”
領悟到江舟話中重點,薛荔臉上反而浮現紅暈,惱地啐了一口:“呸,無賴!”
江舟不屑道:“明明是一個不知人事的雛兒,就不要和我裝什麼多子了。三月之期早已過去,你既然約我出來,不會是真的想我吧?說出你的目的吧。”
“哼。”
薛荔皺了皺眉,知道這人臉皮極厚,便收起那副妖嬈姿態,出一向明的笑容,卻含譏笑。
“目的?”
“呵呵呵呵……”
“我反倒想問你一句,當初你只是一個來歷不明,手無縛之力,一無是的流民,你覺得你能有什麼用?我又能對你有什麼目的?”
“那倒也是。”
江舟聞言也沒有惱怒的意思,這本來就是事實,他也早已經想到了。
“說起來,當初若非你將我自云夢深帶出來,又為我指路,或許我這師門歷練,才剛出門便要挫,這樣一說,你也算對我有恩。”
事實上后果可能比他說的更嚴重,因為他本沒有什麼師門,要不是妖送他出來,自己剛穿越之時,恐怕連云夢深林都走不出來。
就算有鬼神圖錄,他也來不及發揮作用,真就死在里面了。
江舟心里也清楚這一點。
薛妖或許是不懷好意,但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也是真。
這也是他現在愿意和妖對話的原因。
如果不是念著這點好,僅僅只是面對一個給自己挖坑,甚至威脅自己命的人,他早就掄刀子砍了。
“所以,所謂的三月之期,不過是你隨口編造,你本就從來沒有想過要讓我做什麼。”
江舟對這一點沒多意外,沒等妖回答,又道:“你送我這樣一個一無是的流民進肅靖司,既然不是為了辦什麼事……”
江舟頓了頓,半晌才試探道:
“那想必在肅靖司里,早就有一個真正能替你辦事的人,而我,不過是你隨手放下的一個棋子,不外乎是為了人耳目,替那個真正為你辦事的人打掩護,甚至為其驅使。”
“若我猜得不錯,替你辦事那人,就在是我邊的某個人,對嗎?”
薛荔笑幾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只是睜著大眼,目流轉,滿是好奇地看著他。
脆聲道:“你這人真奇怪,每次見到你,都讓我覺自己走眼了,難道你口中那個師門真的存在?還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人在短短幾日間就胎換骨?”
沒等江舟回答,就瞪眼道:“別想否認,你當初就是在蒙騙我。”
“靈臺方寸是為心,斜月三星亦作心,你這人壞得很,擺明了拿一個虛無縹緲的名頭來蒙騙我!”
江舟見破自己的牛皮,也不以為意,笑道:“我早已說過,我的師門,不在這天地間,只向靈臺方寸尋,非有緣不可至。”
薛荔撇了撇,沒有從他口中試探出破綻,有點氣惱。
江舟又接著道:“既然我當初不過是你一時興起的一著閑棋,現在你又突然要見我,可是因為看到了我的利用價值?”
“說吧,念在你當初為我指路的份上,若非違背我原則、對我命有威脅之事,我可以答應你。”
薛荔咬著,面幽怨道:“雖然事實如此,但你這麼說,有點傷人家的心呢,人家可是真的對你……怎麼可能忍心看你去死?”
下一秒又笑起來:“呵呵,你確實很聰明,不過你還是猜錯了,我可不知道你真有本事進得了肅靖司,本來以為,你會死在路上呢,沒想到,你可是一直在給我驚喜。”
“還有哦,你以為,我說的三月即可見分曉是隨口胡謅?”
江舟道:“難道不是嗎?”
薛荔目流轉,一直明的笑意忽然一冷:“你可記得,我還說過一句話,三月之期一至,除非真的有一位菩提老祖出現,否則……你必死無疑。”
江舟嗤笑道:“怎麼,你要殺我?可現在早已經過了三月之期,我還是好好的活著。”
薛荔神微滯。
是哦,忘了三個月早就過了,好丟臉啊……
忍著捂臉的沖,氣道:“哼!要殺你的人,可是很多的。”
江舟點點頭:“看來,我還是被你坑了,無意間得罪了很多大人。”
“那可不是我讓你得罪的,是你自己多事,我還警告過你哦。”
薛荔得意道:“想活命嗎?想活命就為我辦一件事,這次可是真的哦,沒騙你。”
薛荔嘻笑道。
“又是這句話,你能不能換句臺詞?”
江舟看著對方一張臉時時晴,時時,轉化自如,不愧是個妖。
撇道:“你說說看,方才我已說過,能幫則幫,就當是還你一個人。”
“很簡單的,你這麼大本事,肯定可以做到。”
這一次,薛荔倒沒有再遮遮掩掩,明地笑著:“替我把肅靖司中的鎮妖石毀了。”
“……”
江舟本懶得追問為什麼要做這種事,眼角微微一,面無表道:“你覺得我有這本事?”
鎮妖石的來歷,他已經聽金九說過。
那是隨隨便便能毀得了的?
雖然在肅靖司中,并不怎麼止人靠近鎮妖石,甚至很多巡妖衛經常跑去撿周邊到浸染的煞石出去賣。
但是,這不代表那東西就可以輕易損毀。
當年帝稷集數千武圣、真人、尊者費時費力,才煉制出來的十八塊鎮妖石,分置天下,近八千年也未曾損傷一分一毫。
可想而知,這玩意兒不是那麼簡單的。
薛荔笑道:“你只要答應,我自然有做辦法。”
江舟搖搖頭嘆氣道:“唉,看來,你我還是免不了相相殺了……”
口中說著曖昧話語,手中卻已出腰間的斬妖刀,直指薛荔。
“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