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遲眸一暗,尚未開口,便聽見越明珠輕聲問道:“我們怎麽不住以前你家裏啊。”
他按捺下再來一回的念頭,平靜地答:“不太方便。”
越明珠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問以前的事,一路上怪陸離的夢擾得時常産生奇怪的念頭。
繼續問:“你年初來這兒也是住這裏嗎?”
裴晏遲:“我一個人不太講究。”
他當時就隨便挑了間離衙府近的宅邸。雖也是吏心布置過的地方,但遠不如太傅府毫。對裴大公子這樣從小養尊優的人來講,住在那兒的確屬于不太講究的範疇。
而這宅子是他專門安排過的,挑了離越明珠府中最遠的地方。
或者做,小時候最不常來的地方。
由于裴晏遲這句話,越明珠認真腦補起他住在那種八面風家徒四壁的房子裏,忍不住道:“那你當時過得好艱苦。”
“還好。”
“以後還這麽辛苦的話,回來就不用急著見我了。”越明珠輕聲嘟囔,“我才發現趕路這麽累人。”
裴晏遲想到那日他們極為不愉快的重逢,默了默。
端王一案後他的地位水漲船高,裴驚策又被裴績押去了大理寺歷練。在裴大公子原本的規劃中,他本來應當徐徐圖之,亦或換個更直白一點的詞,趁虛而。
然而見越明珠第一面,事就出現了偏差。
他不但沒拿怎麽樣,還替遮掩跑來茶室跟人私會的事,越明珠卻毫沒有領,掉了好些眼淚,噎噎地話都說不清楚,活像是了多大的欺負。
這也罷了,轉頭還跑去同郎訴苦。
也不知道裴驚策有沒有跟說什麽,亦或者總是自己嚇自己,之後每回見他都是又驚又怕。
收回神,裴晏遲低低地應道:“以後我不會再外派去別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越明珠想了想:“就算有,也要帶我一起。”
裴晏遲著的臉頰,故意道:“那倘若要去那些苦寒之地怎麽辦?”
這問住了越明珠,輕輕癟起瓣。
裴晏遲只當這是後悔方才許諾得那麽草率了,卻倏忽聽見道:“子淮哥哥,你肯定不會讓我過苦日子吧?”
朝他眨了眨眼,神態像只小狐貍。
裴晏遲嗯了一聲,又抱起來了一回。越明珠這回是徹底連手都擡不起來了,羅帳裏很快就響起淺淺的氣息聲。
翌日清晨,裴晏遲起得很早,他作一如既往很輕,越明珠卻像是被吵到了,罕見地跟著醒了過來。
穿戴齊整後,便見懶懶地倚在床柱邊,睡眼朦朧地打量著他。
又盯著他的臉龐看了許久。
裴晏遲:“我又憔悴了?”
他自己一點都沒覺得,昨夜同越明珠抵死纏。綿時也沒有任何問題,只有越明珠對此事似乎很上心。
來時同他說了不止一次。
過了一會兒,越明珠才含混地嗯了一聲。
沒說別的話,又躺了回去。
裴晏遲過來親了一下,閉著眼,也不知道作何反應,便幹脆裝睡。
良久後門被掩上,腳步聲遠去,房裏徹底只剩下一個人。
此時應當不過卯時,然而輾轉反側後還是毫無困意。
越明珠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聰明是不是某種回返照。
……的腦袋好像出問題了。
從前每回做過混的夢醒來,都會有一瞬間覺得面前的裴晏遲有點陌生。
越明珠三番五次將原因歸結為裴晏遲累得消瘦憔悴了些,細看跟之前不大一樣。
但現在,後知後覺地發現,似乎并不是這樣。
之前的夢裏有很多七八糟的東西,只是醒來時沒記清楚,只留有如水波開時清清淺淺的漣漪。
但昨夜的夢突然變得格外清晰。
小時候去裴府找裴晏遲一起放風箏,陪放了一下午的卻并非裴晏遲,而是他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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