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nbsp;nbsp;粘人

伴隨著他的聲線, 燭火熄弱，微漸滅，羅帳緩緩陷黏稠的暗之中。

越明珠的腦袋也被那只冷玉攪得混昏沉, 迷迷糊糊之間聽見裴晏遲讓二選一，咬住, 將臉蛋埋進男人的臂彎裏。

青隨著作淩又溫順地垂下, 全然默不作聲。

若是把時間撥回九月初七之前，越明珠恐怕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到,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稀奇古怪的要求與獎懲。

倘若知道……竟然也不能拿裴晏遲怎麽樣。

除開剛剛跟他置氣的那一出曲, 越明珠實在不知道從哪兒去挑裴晏遲的錯。

現在提問都斷斷續續，裴晏遲還能冷靜從容地對答如流, 仿佛本不影響，又或者早已經對的習慣滾瓜爛。

吃的點心, 常去的地方，偏好的裳式樣, 喜歡的首飾, 無論是最近的還是之前的，裴晏遲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親額邊沾的發，說去年常戴一只玉團花釵, 那只釵子跟現在的一模一樣。

越明珠得冒泡, 忍不住咬了他一口。至于裴晏遲說的那只發釵, 連自己還要想一會兒才回想得起來，好像是過年時的賀禮, 收到後不釋手, 一整個春夏都時常戴著。

有一瞬, 越明珠都覺得裴晏遲是不是比都還要更了解自己。

越是如此，越顯得剛剛答不上來的樣子太沒良心了一點。

短暫的安靜之後, 男人的指節挲著眼角氤氳的紅，低聲道：“不想選，那就多考慮一會兒吧，不急。”

話是這麽說，然而裴晏遲已經引。做好了決定。

越明珠不想一個人待太久，肯定會跟著他一同去書房的。

為了逃避懲罰，越明珠說了不知道多遍更喜歡他。

哪怕知道是在跟一個無而毫無意義的死相比，同這種東西爭出高下實在是太過稚。

然而裴晏遲仍然分外這樣一遍又一遍被越明珠主選擇的過程。

預想中再多還沒來得及一一付諸實踐的手段，都不如越明珠抱著他的脖頸小聲說最喜歡他更人食髓知味。

拋下來的暴雨越來越重，越明珠一點都不知道這個悶。的男人現在正在想什麽。再一次深刻地會到了，裴晏遲無論是做夫子還是做刑定然都是極為嚴苛無的那一種。哪怕剛剛了溫聲細語上上下下的討好，也只不過短暫地網開了一面。

一轉眼，這不念舊的男人就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燭消紅，窗送白，燭蠟滴落進燈磐，又從淺口磐中濺出，今日對峙得太久，誰都忘記了去熄滅燈燭，以至于回過神來時燭蠟已經燃盡，流滿一方小案，印下一道又一道模糊的蠟痕。

太傅府中雕欄玉砌，裴大公子份如此矜貴，廂房裏的裝潢自然更是講究。以往不常用的長條案選材都甚是老道，是見的紫檀，樹大深，漆濃如墨，又纖塵不染，一看就知道寸木寸金，人而生畏。

裴晏遲做事一不茍，向來不在案上堆太多東西，回回都收拾得很是整潔，今日卻是破例。

他要拷問越明珠，騰不出多餘的空閑，至于越明珠，連不斷往下掉的眼淚都不幹淨，不是手忙腳就是一不。對這樣弱哭的小郎來講，別提幫他收拾，不繼續哭出流出新的麻煩都很困難。

蠟痕檀中，被風吹得七八糟一桌狼藉，亟待房間的主人明天一一清算。

越明珠連自己什麽時候昏睡過去的都忘得一幹二淨。總之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天邊亮了，又被他抱起來。

直到整個人陷進陌生而溫暖的披風裏，越明珠才想起來，昨晚上選的跟裴晏遲一起。

……這男人簡直就是個。狂，分明有正事在，竟然還想著要帶去書房裏。不過由于另一個選項實在太過荒唐，越明珠又忍不住覺得，同他一起好像也不是很難接。

不過越明珠後知後覺發現一點問題。

昨日一開始，裴晏遲分明哪哪都沒有過。可自從主攀進他懷裏，噎噎地撒過之後，事態好像一下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裴晏遲忽然就極為熱衷于同親親形影不離，比婚假那段時間還要過分。

裴晏遲完全不介意理公文時被越明珠一直黏著，之前婚假的時候，越明珠午睡，他同樣也摟著翻看邸報。

被披風裹著，只出一張掌大小的臉蛋，宛若一顆的番茄，人很想要逗一逗，然而一逗就打翻了茶杯，杯中的番茄水盡數浪費，在男人華貴的錦服上浸出一大塊明顯的痕跡。

這一個接一個的事讓越明珠連困都顧不上困了。待裴晏遲抱著回到房中，的腦袋已經越來越清明。

滿腦子都是裴晏遲昨日手把手教的種種問題，他的口味，習，偏好……生怕答錯一個又被他罰一遍。

越明珠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記這麽好過，不過半日，在這樣混沌淩的況下，都已經記住了七七八八。

由于被教得記憶過于深刻，時常都是口而出。

懷中的還在發，男人低頭親了親，這樣的吻對兩人來講早已經是家常便飯。

一邊親著，又一邊誇獎，嗓音輕下來，完全是哄人的語氣：“明珠好聰明，這麽快都記牢了。”

裴晏遲覺得以後有必要多來幾回。

尤其是在下江南前。

聽講述過往那些他從來沒有參與過的事，跟講述他的事，完全是天差地別的。

後者甚至無異于某種獎勵。

就像野叼回來一只陌生卻又心儀的夥伴後，都會先摁著來去。因為對方總是小小一個，乃至于偶爾會産生某種想要把它一直含在裏的念頭。并非嗜或是貪食，只是想讓它多沾染上自己的氣息。

倘若是一條蟒蛇，恐怕會完完全全分寸不讓地盤繞在它上，哪怕對方不願，也不會允許它離開分毫。

不過，倘若是願的呢。

倘若沒有發現他原來是如此偏執而殘酷的本，倘若會主翻出的肚皮給他看，會主過來近他。

為了不嚇跑越明珠，他不得不暫時把鱗片跟蛇尾都進袍當中，只的手到他齊楚而幹淨的冠。

不過這并非一個萬全之策與長久之計。

他先頂替了的青梅竹馬，又非要裝作一個世俗標準上應當毫無破綻的夫君，然而在某些時刻，他總妄想著把那只可怖的蛇尾到越明珠手裏。

嚇一嚇，或者做，試一試。

克己複禮道貌岸然了這麽多年，但在越明珠面前，他從來都跟冠禽。沒有任何區別。

耳畔響起期期艾艾的聲音：“我可不可以去沐浴了。”

裴晏遲這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卻沒有直接作，緩緩提醒：“不過，剛剛你還有幾個問題沒有答上來。”

越明珠瞬間一僵，的杏眼擡起，可憐地盯著他，生怕他又嚴格地故技重施。

迎上忐忑的目，裴晏遲故意頓了一頓，才慢條斯理地道：“念在明珠這麽勤懇認真的份上，下回教你，只能多麻煩我一點了。”

若放在之前，話音剛落，越明珠肯定就開始滔滔不絕地控訴他有多過分。

然而被接二連三忽悠了大半日，如今乍一聽，越明珠似乎真當這是什麽天大的退讓。

良久之後，懷裏傳來細若蚊蠅的聲量。

是答應。

裴晏遲便抱著去了湢室。

嚴師的確能出高徒，接下來幾日，越明珠幾乎將裴晏遲代的那些事全都爛于心。

裴晏遲的確相當會因材施教。越明珠從前都覺得自己很笨，然而被他手把手地教過之後，頭一回切切實實地覺到自己的腦袋竟然如此靈。

見表現得好，裴晏遲也不再吝于誇獎跟贊。

從前自卑上的長得不老實，他都誇又可又漂亮，如今更是什麽離譜的話都能面不改地說出來，說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勤勉聰慧、秀外慧中、冰雪聰明的姑娘……

過去的日子裏，越明珠還從來沒有聽人用這種詞形容過自己。

連爹都最多說大智若愚。

但裴晏遲一看就不是那種會違心誇人的子，他每回都說得很真誠。

可見的確一日比一日聰穎了。

越明珠被誇得格外膨脹。甚至想，如果裴晏遲用這種方式教那些經史子集，不出兩年，絕對可以扮男裝高中探花。

……不過扶起自己酸痛的腰，越明珠覺得還是應當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主意，別到時候還沒來得及殿試，就先累死在床榻上了，想想就好丟人。

裴晏遲不止夜裏手把手教，便是到了白日，一旦能待在府中書房裏，他就堅持不懈地用各種理由連哄帶騙地把抱過去。

越明珠最初還怕他日日都像那回一樣逗弄。不過或許是一日比一日忙，裴晏遲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單純地抱著。

越明珠有些大開眼界，本以為自己已經很粘人了，曾經還擔心這樣會不會太惹人厭煩，沒想到有朝一日，裴晏遲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想同他商量，既然都不做什麽，不如放回廂房裏吧。

聞言，裴晏遲放下狼毫筆，幽幽地曲解道：“明珠的意思是，我既然都抱你過來了，就應該做點什麽？”

“……”

被做了點什麽之後，越明珠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親前還天真地想著能不能整日都跟裴晏遲膩歪在一起，沒想到過了婚假，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實現了這個願。

由于說開了下江南的案子，裴晏遲不再瞞著，在府中理事又幾乎都當著的面，有關陳躍之一案的風聲便源源不斷傳進越明珠耳裏。

一轉眼，雖然任命的聖旨還沒下來，但此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下人們甚至都開始清點行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