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去給你爹道歉。”
良久之後,裴驚策終于開口了,是罕見的讓步。
越明珠擡頭。
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勉強出來的:“但你以後不準再去見裴晏遲。”“
為了賭氣被有心之人利用,傷的難道不是?
他去而折返,只是不想看越明珠因此被乘人之危。
又或者……在剛剛那一瞬,他的確覺到某種失去越明珠的可能。
明明準備離開,可回過神來,卻已經重新追上了那輛馬車。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這麽想著,說出口的語氣卻莫名比剛剛更沖:“越明珠,如果你想用這種事賭氣,那現在你功了,夠了嗎?”
話音落下,越明珠尚且沒有反應,一只手突然橫了過來,攏過的手臂,生生擋在他跟越明珠之間。
接著,那道墨的修長形上前,將越明珠護在側。
過分稔的作,自然而然地就把越明珠劃到了他那一邊。
視線彙。
投來的又是跟方才一樣居高臨下的眼神。
小爺滾到邊的譏諷莫名慢了一瞬,于是先開口的變了裴晏遲。
男人的嗓音像覆上一層淡漠的霜雪:“應該沒有人教過你,對未來長嫂是這個態度。”
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裴驚策驀地冷笑了聲:“趁虛而的人就不要異想天開了,我跟越明珠的事得到你手嗎?”
“明珠的事,當然應該自己說了算。”
明珠。
好像故意用這兩個字宣召著某種外人融不進去的親昵。
可他早就這麽越明珠了。
裴驚策側眸看向男人寬袖之後的,手指攥拳,被低的嗓音從齒間溢出:“……我想私下同你說幾句話。”
這幾乎是小爺這輩子最好聲好氣的一次請求。
從前想做什麽,他從來沒有問過越明珠,因為他心知肚明越明珠不會不同意。
就算心來去找,越明珠也只會驚喜。
這是第一次,連跟說話都要先過問。
然而在他的注視之中,那個任何時候都應該站到他這邊的姑娘,竟然毫不猶豫地,又躲到了裴晏遲後。
纖細的手指著裴晏遲的手臂,裴晏遲垂下眸,不合時宜地問道:“手裏拿的什麽?”
越明珠都差點忘了手裏還有東西:“符……”
裴晏遲:“那對夫妻和合符?”
越明珠臉又紅了,像塞燙手山芋一樣把和合符塞給他,聲音細若蚊蠅:“能不能不要再說這個名字了?”
說是抱怨,卻像撒一樣旁若無人。
接過那張和合符,裴晏遲擡起眸子,又慢條斯理地等著他的反應。
當時刻薄的諷刺忽然重新砸了回來。
自取其辱的好像另有其人。
躲在裴晏遲後,越明珠看不見裴驚策的表。
他突然不說話了,卻又不走,定定地站在那裏。
良久之後,裴驚策終于開口了,他仿佛無視了剛剛無聲的拒絕,徑自道:“我來找你是準備跟你說,我前幾日就已經跟任家斷了幹系——”
裴晏遲平靜地提醒他:“爹好像沒同意。”
裴驚策也無視掉了他,繼續道:“皇後之後會給補償婚事。旁人安排的婚事,我從來沒想過要娶任家。”
越明珠低聲嘟囔:“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不相幹的事。”
“你也不用跟我說這些氣話,”裴驚策卻沒有怒,聲音甚至稱得上無于衷,“你還不信我,等過幾日就知道了。”
說罷之後,他徑自上馬離開。
直到馬蹄聲遠去,越明珠才從裴晏遲後鑽出來。
腦袋還是懵懵的,手抓著他的袖:“你弟弟突然找我做什麽,他都撞見我跟你的事了,難道還覺得我會喜歡他嗎?”
“他一向自以為是,”裴晏遲低緩道,“不過,再過幾日應該就會好了。”
他心知肚明裴驚策現在的狀況。
倘若真的無于衷,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是越明珠賭氣而為,怎麽會連一刻都不願意多待,狼狽得近似落荒而逃。
越明珠曾經給他的真心太多了,多到足以讓他不相信越明珠會移別。
意識到這一點,裴晏遲的心也微妙地變差了。
心某種暗的惡劣蠢蠢,他面無表地想,有些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越明珠還是有幾分惴惴不安:“真的嗎?但他每回都不聽我反駁,總是自己說自己的……”
“倘若你真了他長嫂,他就不會再想太多不該想的東西。”
裴晏遲垂下眸,循循善地道:“你以後自持份就好。”
他的話總帶著某種令人篤定的安全,越明珠輕輕點了點腦袋,又想起另一個關鍵的問題:“……子淮哥哥,你怎麽找來的?”
“覺你會有麻煩,從前門穿過來的。”
一想到裴晏遲後腳就跟從同一輛馬車上下來,越明珠的心都提起來了:“那我爹應該走了吧?”
“沒有。”
越明珠:“……??”
“跟越大人面之後,他看起來還有些驚訝,”裴晏遲神自若地複述著方才的況,“事分輕重緩急,我只得說半個時辰後再跟他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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