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陸出了像是看智障的表。

“修斯，我覺得你現在是一個稱職的神父。”溫嘉陸道，“坑蒙拐騙，胡說八道，樣樣專啊。”

被喚作修斯的神父出無辜的表，清雋削瘦的面容上還帶著清淺的笑意，他像是終于將眼鏡拭干凈了一般，將手上的眼鏡戴在了自己的臉上，然后出手，抓住溫嘉陸的手指，將手上的照片塞進他的掌心。

“反正你現在閑著也是閑著，”修斯道，“不如去找點事干干？看看這個孩，到底出了什麼變化，或許，這對你……”他角笑意模糊了起來，帶著一點意味深長的低語道，“現在脖子上這條項鏈也意義非凡呢。”

溫嘉陸下意識的了一下脖頸上被溫氤氳得溫涼的吊墜，他并不喜歡被人提及這件事，目危險的在修斯臉上剜了一刀，對方舉起手，出溫和無奈的笑意：“并無意探查你的事，只是那些消息，源源不斷的送到我這里來，我就算不想看也不得不看到啊。”

“那就把閉著。”溫嘉陸一把將吊墜塞回了領里，雙手著兜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他語氣冷漠，“不羅嗦就不會死，難道不明白？”

修斯苦笑著：“明白明白。”

溫嘉陸的雙手在兜里，掌心里著那張修斯遞給他的照片，薄薄的紙片切割著他掌心的紋路，帶給他恍若刀割一般的錯覺。

心臟里某個地方在鼓噪著，被修斯的話語三言兩語的催起來。

【靈魂是不滅的。】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靈魂之說嗎？

人死了，就是煙消云散，除了一把骨灰，什麼都不會留下。

走到門外，他攤開手，看著掌心里被他得支離破碎的紙片。

司堯霆和那個短發漁的面容在這張照片里顯示的很清晰，跟墨寒笙認識的人，他都調查過，司堯霆和他的未婚妻的事，他也清楚。司堯霆跟這個漁八百輩子搭不上邊，他為什麼要糾纏？

翻開照片，他看到照片背后修斯用鋼筆寫下了幾個字：盛青卿＝葉想想（？）

或許是覺得這個猜測太過無稽之談，他甚至還在后面寫了好幾個【哈哈哈！】

這個神經病。

＊

一夜夢醒。

樓下傳來門口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響，他隨手從床頭撿了一個花瓶就丟了過去。

“哐！”的一聲，伴隨著“哎喲！”的聲，他終于撐著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穿著修士服的男人狼狽的趴在門框上，地上是他剛剛砸碎的花瓶碎片，推了推歪在耳朵上的金邊眼鏡，神父出討好的笑容：“陸，我昨天說得事，你想得怎麼樣了？”

下了一夜雨，這個破屋屋頂也就叮叮咚咚響了一整晚，一大清早就被人吵醒，此刻溫嘉陸頭痛裂，面青白，看著面前扶著門欄的男人，面無表的從枕頭底下掏出了小刀和手槍，對他道：“你選一樣吧。”

“陸……”

“手槍很好，不是嗎？”他朝他出鷙的笑，“一槍斃命，干凈利落，省得你一大清早出來活蹦跳。”

“我的小餅干吃完了，”修斯委屈的說道，“我廚房里也沒食了……”

“那些跟你關系很好的村民呢？”

“我是正直的神父，怎麼可以拿人民一針一線？”

“……”溫嘉陸沉默了一會兒，朝他舉起了刀，“我覺得你還是早點土讓人來得高興一點。”

……

作為這個小鎮的土豪階級，溫嘉陸的廚房里可以稱得上魚山海，就算是這樣貧困的小鎮，只要有錢，照樣什麼都買得到。

跟需要維持“人設”的神父不一樣，溫嘉陸過來就是度假散心的，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他都沒有短自己的意思。

修斯在廚房里煎著鮮的小牛排，自從他僅剩下的小餅干都吃完以后，他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了，此刻一邊煎一邊流口水。

“陸，我已經好久沒有嘗過你的手藝了。”

“……”

“陸，還有一片牛排，要不你來吧？”

“……”

“糟糕，鍋燒起來了！”

……

當修斯端著兩片燒焦的小牛排從廚房里灰頭土臉的走出來的時候，溫嘉陸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正在曬著清晨的朝。

他脖頸間那枚骨灰制作而的吊墜在下熠熠生輝，如同鉆石。

修斯了，湊過去小心翼翼的問道：“陸，我昨天說的話，你考慮的怎麼樣？”

合著眼的男人緩緩睜開湛藍的藍眸，睨了他一眼，他面無表：“你那些胡說八道，能讓我考慮的怎麼樣？”

“怎麼是胡說八道呢？”修斯據理力爭，跟他掰扯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死了以后，就醒了？腦死亡的人，雖然確實是有一定可能清醒，但是，不覺得時間太湊巧了嗎？”

溫嘉陸依舊面無表。

“那個時候，如果醒過來的人就是呢？”修斯低了聲音，“你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但是他們知道啊，你就這樣把人送回去了，如果真的是，那就是白白便宜墨寒笙了……哪有這樣的好事？”

“你說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季青瓷是……”

“季青瓷就是檀七七啊。”修斯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漆黑的眸子像是兩顆能吞沒所有線的黑，令人心悸，“只要順著這樣的思維去想，一切就想的通了。”

“修斯，你真的瘋……”

“陸，”修斯打斷他的話，他很認真的道，“有那麼不可理解嗎？你看，他們都能接，為什麼你不能？”

“他們？”溫嘉陸鷙的皺了一下眉頭，“誰？”

“墨寒笙，還有，季青君啊。”

“……”溫嘉陸微微一愣。

“我可是聽說，他們關系還是很好的呢。”修斯了，跟他分析道，“墨寒笙可沒有著他將季青瓷的骨灰送給你，他可是心甘愿的。你覺得以他們的關系，他為什麼會心甘愿將唯一剩下的親人的骨灰過來給你？在季青瓷死后，他跟墨寒笙的關系，能那麼好嗎？別忘記了，可是因為被墨寒笙趕出去，才死的啊……”

溫嘉陸低下頭，看著脖頸上那璀璨的六芒星吊墜，眸逐漸深沉了下來。

“一定是墨寒笙許諾了他什麼承諾，而且那個承諾，已經實現了。”修斯低笑了一聲，問道，“你覺得，能讓季青君拿他親姐姐骨灰等價換的承諾，會是什麼？”他聲音放低了一些，在溫嘉陸耳邊像是哄著似的道，“——你把季青瓷的骨灰給我，我把你的姐姐帶回來。你說，這個承諾會不會足夠大？畢竟一個死人，可是沒辦法跟活人相比的。季青君肯定也知道，墨寒笙并沒有說謊，至于為什麼，就得問他了。”

溫嘉陸：“幾天不見，原來你是去研究神學了。”

修斯苦笑了一聲：“你不信啊？”

“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哄？”他譏諷的看了他一眼，“就為了你這點三言兩語，我要再去跟墨寒笙拼個你死我活？你以為你是誰？蘇妲己？”

“蘇妲己可不是我。”修斯小小聲反駁了一句，“是你脖子上掛著的那位……”

溫嘉陸眼睛兇狠的瞇了一下，狠狠的朝他踹了一腳，差點沒把他踹飛出去。

“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從任何人里提到。”他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面前站著臉蒼白的修斯，“你記住了，嗯？”

修斯了一下干的，“記住了。”

“ok。”溫嘉陸轉過，他往廚房里走了過去。

修斯苦著臉，一拐一拐的去餐廳里吃著自己煎得七八糟的牛排。

雖然他看起來一臉廚藝很好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連粥都沒煮過啊。

躲在這種窮鄉僻壤居，連塊都吃不起，他想起害得他淪落到這個地步的男人，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墨寒笙……

男人清俊的面容因為仇恨扭曲了一瞬，在聞到廚房里飄散出來的香氣的時候，再次狠狠扭曲了。

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廚藝的家伙，卻偏偏廚藝特別好？為什麼！

廚房。

溫嘉陸開著小火，漫不經心的用鍋鏟擺弄著平底鍋上的小牛排。

黃油慢慢融化，和牛排一起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但是他注意力并沒有集中在自己的早餐上。

修斯的話，就像是魔音一般，不時在他腦中響起。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麼死了以后，就醒了？腦死亡的人，雖然確實是有一定可能清醒，但是，不覺得時間太湊巧了嗎？】

【有那麼不可理解嗎？你看，他們都能接，為什麼你不能？】

【季青君肯定也知道，墨寒笙并沒有說謊。】

……

緩緩將煤氣灶關了，他面無表的將燒焦的牛排丟進了垃圾桶，又從冰箱里取出了一份出來，丟進了平底鍋。

在餐廳里嗅到了糊鍋味道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像是一只得逞的狐貍似的，暗暗地笑了起來。

有時候希就像是一粒種子，就算躲在再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只要稍微澆澆水，松松土，就會冒出腦袋。

這種東西，就算是溫嘉陸這樣的人，也無可避免啊。

就像他忍不住來慫恿溫嘉陸去找墨寒笙麻煩一樣，溫嘉陸也會忍不住去找檀七七，他心里殘留著這麼一份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